兩日之後的傍晚,卓映秋跟着師父和師伯,再次登上了大炎和青州交界區的那一片荒山。
上回通訊也是在這片荒山裡,隻是那次位置比較靠近青州,這一次則靠近大炎。這種通訊跨越世界的壁壘,容易惹人注意,還容易對周圍的靈氣和法術産生影響,最好要到沒人的地方進行。
山裡還是老樣子,沙子亂飛,石頭光秃秃的。沒有許多樹木,或許是因為阻擋了青州的靈氣,而大炎的靈氣本就稀薄,比之上次通訊的落腳點,這邊的環境顯得更加荒蕪了。
靈氣是修仙界運行的根本,沒有靈氣的土地連雜草的生機都缺乏。
師父師伯在倒騰文字資料,似乎是打算合理有秩序地開了傳送就把那些東西丢給領袖。卓映秋沒事做,在旁邊徘徊,想些這邊地上的砂石有點偏紅诶之類有的沒的。
衍之在家看家,最近他快突破元嬰,忙于修行就差閉個大關,天天家裡蹲。這種事沃茲華斯之前也沒帶他,這次确保他不會在他們出門期間結嬰就萬事大吉了。
沃茲華斯把流程梳理好,時間要到了,看着女士拿出本本,猶豫了。
“總感覺要挨罵。”他歎氣。頭發上尖上的蝴蝶都蔫了。
”自信點,把感覺去掉。”女士拍拍他的肩膀,說出來的話一點安慰的作用都沒有。
沃茲華斯看着她手裡的本本,有點發呆。
“……沃茲華斯,就算領袖拒絕了你,你做的也是有意義的。”女士看他是真的蔫了,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姿态和他說,“你并不是錯的,即使稍後領袖否決了你的提議,即使領袖的想法和你不同,也隻因為領袖或許會有更大的考量。你不必因此質疑自己。”
……感覺師伯已經提前預料到了會被拒絕的前景,而且應該不是錯覺。
時間不允許他們墨迹許多,很快,女士手中的本本,從書頁上的花紋裡開始放出光來。
某種法術的光芒随着花紋被光芒浸染,從那本子的每一頁書頁上透露出來。書頁從一邊永無止境地翻向另一邊,好像有簡約線條勾勒的缤紛圖畫從那些翻動的書頁中映射出來。
各種缤紛的人像以靜止的狀态輪流出現,并逐漸在稀薄的空氣中透出光輝的影像來。場景變動着,最終停留在了一位美麗的女郎的形象上。這位女士和所有的修士一般有着年輕的模樣,展現出卓映秋從未見過的與修仙界女修不同的美麗容貌,有着長長的有些卷曲的淺色頭發,氣質奇異,穿着雅緻而略顯複雜的深色長裙,被書籍簇擁着端坐在一間高大廣闊、布置陳設美麗溫馨的建築内。
這位以女士形象示人的神明、塞西莉亞所效忠的領袖,回應了無字書的呼喚。
靜止不同的投影活動起來,眨眨眼,沖影像另一邊的三人舉起手,愉快地打起了招呼:“晚上好,塞西,沃茲,還有這位年輕的新朋友。很高興看到你們如約前來會面。”
“晚上好,大人。很久不見,很高興見到您。”塞西莉亞和她尊敬的領袖行禮,有一個熟悉的稱呼在她嘴邊徘徊,但這是跨越世界的通訊,一切語言在跨越世界壁壘的時候都會覆蓋上神性力量,從而真正具有意義。為了避免修仙界受到影響,她不能稱呼領袖真正的尊号,因此将那個名字咽了下去。
這位以美麗女子形象作為外在的神明看了看通訊對面的三人,這位可以稱之為祂,或者說外表和姿态看顯然是她的尊敬存在顯然和見面先裝一頓吃人骷髅怪的上一位領袖有着不同的處事方式,迄今為止的表現都很像個正常人:“看起來你們身體健康,行動自如,而且沒有迫在眉睫的危機?太好了,過去的幾個月裡,一切都還順利嗎?”
“……還是發生了很多事……”塞西莉亞一陣卡殼,把上次通訊以來發生的主要事件——主要是來到大炎之後的各種陰謀詭計勢力鬥争、缺滿功法仙門态度、逆天皇室抽象世家、主城屏障神明尾巴,總之這樣那樣亂七八的事情大差不差地抖摟了一遍。最後還提了一嘴卓映秋進階被卡的事。
領袖隻是聽着,無字書裡寫的大部分信息會在通訊發起的時刻傳輸回去,但她仍傾聽當事人更直接的體會。
塞西莉亞彙報完了。
“辛苦了。”淺色長發的領袖說,“真是一場漫長的旅途,看來這次通訊有很多事要解決,我們一個一個來……别着急,親愛的。”
她沖卓映秋微笑,後者自從通訊接通就有點急,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明明是看起來年輕的女郎般的外貌,但投影另一邊的影像無論如何都不像卓映秋的同齡人……甚至都不和卓映秋一樣像個人,“我的兄弟答應會幫你,我們就會幫助你。困難會得到解決的,但請允許我先把情況了解清楚。”
卓映秋于是不急了,領袖轉向沃茲華斯:“無字書傳過來的信息,沒有炎這個凡人國度的社會政治經濟面貌。”
“有的,大人,不好意思。”沃茲華斯回手搬起接近兩尺厚的文字材料,向同僚家的領袖示意,“這次通訊法聖的情況有點多,無字書寫不下了。我把它們整理成了更容易承載信息的形式,還有上次我們大人讓我補的正式報告……請問您是否可以接收一下。”
通訊對面的閣下對那兩尺厚的四大摞密密麻麻的文字報告露出不怎麼意外的表情,颔首示意他把東西丢過來。
沃茲華斯把他寫的一堆材料呼噜噜丢進新打開的漩渦裡,通訊投影的畫面外,領袖從旁邊把它們挪了過來,看看封面标題:“你們還真是整了個有點誇張的計劃。”
沃茲華斯不知該怎麼回答。
“請稍候。”她恢複了平靜溫和的表情,一隻手撫在了手中的一大摞報告上,輕輕閉眼,“請讓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