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司與的眉頭微皺,似乎是瞧見了什麼不尋常的狀況,齊暖趕緊問道。
“我看那位老爺确如神靈所言,一身的疾病全消,家眷圍繞着他紛紛喜極而泣,老爺也和他們說話,沒人覺得不對勁。”司與難得說這麼長串的話,“但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用了個什麼外置器具,強行吊起了命來。”
“你是說,其實那神靈也沒有徹底解決問題嗎?”齊暖想了想問,“隻是用了某種障眼法?”
司與搖頭:“也不隻是障眼法。家眷走了之後我又使了法子悄悄探那老爺的腕脈,的确是沒什麼異常,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旁人的想多可能是真想多,但司與的想多卻還是引起了齊暖的高度重視。她在心中記下這事,又轉移了話題,将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最後邀請他再陪自己去趟祠堂。
司與本來嚴肅的神情已然在齊暖的邀請中漸漸散去了。他微微挑了眉,露出了點玩味的笑意:“原來最後,我都要去呀。”
齊暖假笑了下,也不和他廢話,直接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别貧。快走。”
事實證明她無能為力的鎖在司與面前果然形同虛設。随着咔哒一聲脆響,司與将鎖拿在手裡,輕輕地将門推開了。
齊暖在心中默念了下先祖勿怪,跟在司與身後進了門,她看見他已然拿起了木雕細細端詳,而也就是在如此距離,齊暖瞧見那木雕的臉,不由一怔。
那雙透着邪氣的丹鳳眼,那如遠山的黛眉,那唇角微微勾起的笑意,雖然木雕無法摹盡真人的所有特征,但出現在齊暖面前的木雕卻無聲地證明了這張臉屬于誰——不是别人,正是遊紫。
齊暖的腦子在這一瞬轉得飛快,如果潞川城中的願力都指向了遊紫,那或許代表着遊紫現下依然受遊肆所制,願力或作幫她突破封印之用。
可是這樣一來,剛才出現在衆人面前、層層遮蔽着面容的神秘女子,又是何人?齊暖現下隻能肯定她與遊紫的關系,别的卻一概不知,甚至是更糊塗了。
而司與卻在此刻開口道:“不對。這木雕裡面,似乎還有東西。”
齊暖猛地回神:“什麼?”
司與便擡手敲了敲木雕。在後者發出的悶響中,他解釋道:“一般這種木雕裝填隻有空心或實心,聲音各有特點,卻不像這種,倒像是在木雕裡面,還粘連了個實心的東西一樣。要打開來看嗎?”
齊暖沉吟片刻,問:“打開之後,還能複原嗎?”
司與點頭,卻歎了口氣:“就是時間太長了,而且也沒辦法和原來保持一緻。若鳴春在會方便得多。”
鳴春還有這效用呢?齊暖心中暗歎了下,卻沒問出口。“開吧。”她想了想,最終道。
司與略錯愕。“萬一被發現,又該如何?”他原以為以齊暖的謹慎,應該是要先撤退的,起碼也要把鳴春帶上再來。
“被發現就發現吧。”齊暖心中已經有了計量,此時不做更待何時,“左不過就是府中人對神靈不誠,神靈開示降下訓誡,沒人知道會是我們做的。”
司與一聽也是,便當着府中列祖列宗的面,用內力輕輕巧巧将木雕的表層震碎了。
那木雕之内果然還包裹着一個更小的雕塑,而相較外面那并未上色的遊紫雕像,這裡面的雕塑便顯得精緻多了——那一身如水的青衣,标志性的娃娃臉,杏仁眼下的淚痣,唇邊揚起的微諷笑意,不是卞喧又是誰!
“糟了!”
齊暖在看到卞喧的臉時,終于忍不住驚叫出聲。
這一瞬間,她終于把所有的線索串聯到了一起。為她的到來中斷床笫之事、笑盈盈離去以示不聽她和卞喧談話的奚玉照;拜托她去元寨尋劍、後來心中似乎已有定論、卻始終緘默不言的卞喧……
雖齊暖仍未想明白奚玉照是如何與遊紫勾搭到一處,又是何以有了神仙的能力,但可以想見的是,在她和司與闖入這府中的那刻間,神靈便能發現他們的到來。而齊暖剛才就是想到了這點,才決定當下便打開木雕,看看裡面到底還有什麼東西的!
卻不成想,事情要比她所想要嚴重的多,卞喧現在很可能相當危險!
齊暖正要招呼司與趕緊離開救卞喧去,心髒卻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眼前一黑,一個沒站住,便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