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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的馬丢了，在林初曉印象裡，艾力從來沒沒騎過那匹馬，隻是很細心地照顧着，比照顧滾滾還要耐心。

艾力此刻六神無主，臉色因為慌張而變得有些蒼白，林初曉不斷地安慰他：“沒事的，它肯定沒跑遠。”

薩亞克走到栓馬的地方，發現套馬的地方留下了拴在樹杆上的一端，另一端毛毛躁躁的，應該是被馬嚼斷了。

馬是哈薩克族最重要的同伴，在沒有車的時候，是一匹匹馬用堅實的脊背托起牧民走遙遠的路。

林初曉很理解艾力的心情，就像自己養的小動物有一天離家出走了一樣。

“我們一起去找，讓阿爾坦他們先走，免得耽誤轉場進度。”

林初曉讓薩亞克告訴其他人他們去找馬，随後拉着艾力就朝着林子裡走去。

“等一下！”薩亞克突然大喊，把背上的弓和箭筒交給林初曉，說道：“防身。”

“謝謝！”林初曉如獲至寶，這是貨真價實的弓箭，箭頭很鋒利，不是她在弓箭社玩的那些普通貨色，“我會好好愛護的。”

薩亞克啧了一聲，點了點林初曉的腦袋說：“給你是讓你保護自己，不是保護弓箭。”

“噢噢，好的。”

原本哈薩克族會配備獵槍防身，新時代到來，國家倡導安全與生态保護，牧民們順應時代的發展，全都上交了獵槍。

林初曉和艾力往林子裡鑽進去，朝着郁郁蔥蔥的白桦林深處走去。艾力走在前面，林初曉跟在身後。

淩晨的樹林子籠罩着陰暗的藍色光影，物體全都模模糊糊隻有一個輪廓，像末日前的黎明。

艾力拿出手電筒照亮，才驅散了一點内心的陰影，就這麼沒有目的地朝前走。

林初曉一面走，一面檢查地面情況，這裡的土太夯實，連腳印也留不下來。

“要不，你叫叫它名字？”林初曉找線索無果，很無奈地說道。

“沒用的，它從來不聽我的話。”艾力語氣平靜地說。

“那還真是随你了。”林初曉調笑道，試圖緩解艾力的心情，艾力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回憶什麼，說道：“這匹馬是我媽的，她離開之後，這匹馬就再也不近人了。”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林初曉無意讓艾力想起傷心事，她覺得自己像在給他傷口上撒鹽，很心虛地說：“抱歉，我…”

“沒事。”

兩個人走着走着，突然，林初曉的右邊有奇怪的聲響。她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巨大的恐懼從心底蔓延上來，她剛想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艾力先她一步擋在前面，用手電筒探過去。

林初曉緊張地循着艾力的光束看過去，剛剛她的餘光裡竄出一個黑影，體積不大，貼着地面。

“在那！”林初曉突然指着遠處一塊石頭一樣的黑影，艾力把光束照過去，原來是一隻火雞！彩色的尾巴高高翹起，頭不安地轉動着。

“什麼時候漓疆也有火雞啦？”林初曉在艾力背後小聲地說。

“什麼火雞？那是野雞。”艾力壓低聲音回答。

沒等他們看清楚，野雞突然緊張得撲騰着翅膀，又竄到進黑暗裡不見了。

“它好像在逃跑一樣。”林初曉學醫多年，對動物的動作語言有一點的了解，她能看出動物的動作所展現的心理狀态。

“我們兩個這樣盯着它，不跑才怪。”艾力收回手電筒，又回到主路上，繼續朝前走去。

林初曉覺得那雞一開始就心情緊張，草木皆兵，并不是因為他們才逃跑的，更像是在遠離什麼東西，慌亂之中才會發出這樣大的聲響。

她很清楚野生動物的生存之道，在野外覓食要隐藏自己的身體和腳步聲，絕不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除非它察覺到自己已經被獵手盯上了。

林初曉警惕地走着，同時耳朵敏銳地接收周圍的聲音，小蟲子的窸窸窣窣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有螞蚱騰地一躍而起，跳到她的臉上。

她吓得想大叫，但是理智告訴她現在不能發出聲音，她隻能把衣服蓋在頭上，隻露出兩隻眼睛。

白天廣闊無垠的草地，生機勃勃的樹林子，天黑時卻危機四伏，一改白天天朗氣清的面貌，露出魔鬼般的面目。

林初曉什麼都看不真切，太陽還沒出來，冷藍色的晨光如同神秘鬼魅圍繞着她。

四周是隐隐綽綽的樹幹和枝葉，地上鋪滿了枯枝，腳踩上去，枯枝的斷裂聲響徹整個樹林子。

艾力的手電四處探照，希望發現一點馬的影子，哪怕是一點腳印也行。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了一條岔路，兩條路一條朝左，一條朝右，各自向樹林深處蔓延。

艾力停在路口，沉默地朝左看，又朝右看，思考着應該選哪條路。

還沒等他想好，林初曉突然出現在他身側，頭上裹着衣服，活像伏地魔，把艾力驚了一下，他的心跳瞬間飙升到180。

“不是，你裹成這樣幹嘛？”艾力看清是林初曉後，深呼吸了幾口氣，平息自己的心跳。

“蟲子太多了，老往我頭上跳。”林初曉氣鼓鼓地說道，說完指了指右邊的這條路，說：“我走這條吧。”

艾力疑惑地問：“什麼你走這條？我們要一起走。”

林初曉聽了，緩緩轉過頭來，兩隻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艾力，眼神裡有一絲玩味和不屑。

“你害怕一個人走？”

艾力一愣，差點氣笑了，說：“我是為了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