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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曉還是實習獸醫,隻能跟着夏槿出診,她這一天就接了這一個任務,回氈房睡覺去了。
幾天的跋山涉水,夏槿的身體需要時間适應和恢複,林初曉沒活兒,就跟着方甯和艾依拉學習做包爾薩克。
把發酵好的面團切成一塊一塊的,旁邊的油鍋高溫預備着,另一邊是放包爾薩克的容器。
林初曉負責切面團,方甯負責下油鍋,艾依拉負責把控火候和時間把包爾薩克用大漏勺舀起來。
白色的面團放下油鍋,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金黃的,肚子中間慢慢鼓起來,飄在熱油上,等兩面金黃後快速撈出來,就制作完成了。
艾依拉一人一個地把包爾薩克塞進林初曉和方甯的嘴裡,咬下去外皮脆脆的,内裡帶一點韌勁兒,和内陸的油條很像,但比油條嚼起來更香。
幫了艾依拉忙活一下午,她才知道哈薩克族家庭中的婦女是那麼辛勞,要負責家裡的一切大事小事,洗衣做飯燒菜準備口糧制作酸奶等等等等,常常蹉跎她們一生的時光。
盡管如此,好些男人卻隻是享受婦女帶來的便利,認識不到她們的犧牲。
“師傅,你不結婚是對的。”吃完晚飯,林初曉早已精疲力盡,她靠在夏槿身上細聲細氣地說。
“嫁了男人,就成了他的奴隸,師傅,你簡直太有先見之明了。”她一邊說一邊摟起夏槿的胳膊,像隻怕冷的小貓緊緊依偎在她身上。
夏槿看了眼正在火爐旁烤火的艾力,心想莫非是這小子讓林初曉幹累活兒了?
艾力睜着無辜的眼睛攤了攤手:我不知道啊?
夏槿隻好把林初曉彈開,說道:“你好沒志氣,你師傅我就算結婚也不會當别人奴隸的,不是嫁給男人變成了奴隸,而是嫁給不好的男人會變成奴隸!”
“啊?可是我看我周圍的家庭,包括我自己的媽媽,女主人們都過的很累啊。”
“男人們也累,他們外出掙錢,女人料理家務,這是天經地義的嘛。”
“為什麼不能女人外出掙錢,男人料理家務,而且在内陸,女人不僅要外出掙錢,還得料理家務!”
“那種男人都是沒種的次貨,你師傅我根本看不上。”
“那…”林初曉眼珠子轉了一圈,抿着唇躍躍欲問,“薩亞克是哪種男人?”
“當然是好貨啊!”夏槿脫口而出,看見林初曉和方甯一臉嗑到了的表情才反應過來:“你套我話是吧?”,她想往林初曉身上揍兩下,但她很迅捷地逃開了。
“不許出去亂說,我跟他已經沒可能了。”夏槿四十多歲的人了,一談到薩亞克,還是漲紅了臉。
“怎麼沒可能了!師傅,你得給人家追你的機會啊。”
“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決定。”夏槿的語氣有點吓人了,林初曉和方甯一聲也不敢吱。
夏槿還沒原諒薩亞克抛棄她十幾年的事情吧,林初曉想,她确實沒有資格替别人原諒,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再忠貞不渝的愛情都會化作過眼雲煙,人們追求永恒不變的愛,但那代價太大,而愛情又不是人生的唯一。
她不知道薩亞克和夏槿是怎樣相愛,愛的有多深,但她那不怎麼敏銳的鼻子還是嗅出了兩個人都沒放下的味道。
真搞不懂,為什麼喜歡卻不能在一起?既然還愛着,為什麼又不能原諒對方呢。
林初曉沒談過什麼戀愛,她單純覺得喜歡就應該在一起,她如果喜歡上什麼人,就算有千難萬險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想着想着,自己竟甜甜地笑了。什麼時候戀愛之神丘比特會降臨在她頭上,讓她也抓心撓肺一下。
她又轉念一想,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大草原上,恐怕是沒機會了,語言不通習俗不同,而且她未來還要回内地去發展的。
火爐邊艾力休息了一會兒,就回自己的豪華帳篷裡去了。
林初曉洗了把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捧起艾力給的書,她打開想學習,原本以為是一本印刷體書,沒想到打開一看全是艾力手寫的密密麻麻的筆記。
看着那些熟悉又不熟悉的字母符号,一個單詞有兩種寫法,一種像小蛇在書頁上爬,一種是她熟悉的拉丁字母,但是完全讀不出來…她不免皺起眉頭。
按理說,她在學生時代是個英語學霸,但是哈薩克族語不是英語,發音也比英語複雜得多。
她從前學英語從不用中文标記,此刻第一頁标滿了各種中文和拼音,隻有這樣她才能記住發音。
看着艾力手寫的這些知識,林初曉犯了難,根本看不懂,像他自己學瘋了随便記的。
“師傅,你看得懂哈薩克語嗎?”林初曉一側身,把書本擺到夏槿面前問。
夏槿看了一眼,頭立刻眩暈起來:“拿開拿開,看不懂。”
“啊?你呆了這麼多年,也看不懂嗎?”
“會說就行了,在草原上,誰用筆寫字?況且我也沒在這裡上過學,看不懂不是很正常?”
“那你教我一些簡單的哈語呗。”
夏槿轉了個身,和林初曉面對面,她撐着腦袋說:“要學哈薩克語,你去請教艾力不是更好?”
“對啊!這本筆記是他的。”林初曉說着興奮得翻身起來,套了件長長厚厚的外套,穿着棉拖鞋就要去艾力的帳篷裡。
“不用太早回來哈。”夏槿打了個哈欠,沖林初曉喊道。
“好,我會早點回來的。”林初曉慣性地以為夏槿讓她不要太晚回來,人已經跑出氈房外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聽見夏槿在氈房裡又補了一句:“我說,不用太早回來!”
林初曉看見艾力的帳篷還亮着,招呼也沒打就掀開了艾力的帳篷門簾,他顯然沒有準備好,正在換衣服的動作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