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底,草原上要舉辦一場刁羊比賽。
所有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要參加,也包括江穆臨。
比賽時間就是今天,江穆臨顯得有點煩躁,他躺在帳篷裡,神思卻飛到天上去了。
第二條攻略計劃:展現你的魅力。
江穆臨在琢磨怎麼把林初曉哄去看他比賽。
正想着,門外馬達聲轟鳴,林初曉又和趙叔出診去了。
等他倆的車開遠,江穆臨趕緊跨上摩托車,扭轉把手跟了上去。
林初曉知道這次出診失敗率極高。
牧民說他那頭母牛怎麼也站不起來了,小牛喝不着奶。
母牛站不起來就兩種可能:一種是腿壓麻了,一種是腿瘸了。
林初曉心裡祈禱母牛隻是腿壓麻了,這樣小牛才能有奶吃。
到了牧民家,男主人領着林初曉去看牛。
一頭黃白花色的大母牛,養的很肥壯,看得出主人平時喂養細心。
它看到林初曉,泱泱地擡頭,然後又把頭低下去,繼續埋在前腿上,好像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林初曉二話沒說,上前去給它做了做檢查。
牛不僅站不起來,甚至不吃不喝,情況不是很好。
林初曉決定先試試它的後腿能不能站起來,她用沾過水的布蓋在牛屁/股及後腹部上,然後往上面淋酒精和白醋的混合液體。
淋上一部分,用打火機點火,騰得一下,整塊布料的表面燃起淡淡的火焰,這就是中醫療法——火療,可以刺/激癱瘓的牛重新站起來。
“等會兒它要站起來,大家一起擡後腿。”林初曉沖在場的人說道。
但她這時才發現,場上加上她總共才三個人,根本不足以把牛擡起來。
過了一會兒,随着溫度的升高,母牛掙紮着後腿要起來了,趙叔、牛主人和林初曉一起上前去擡牛屁/股,三個人一起嘿哈嘿哈地使勁兒,林初曉感覺到自己力氣不夠,牛擡不起來。
她大聲喊着:“人不夠啊!再找點人來!”
牛主人剛想松手去找幫手,突然從斜側方沖進來個小夥兒,擠在林初曉身邊一起擡。
終于是把牛屁/股擡起來了,可是牛前腿壓麻了沒有力氣,根本站不起來。
“先放下吧!”林初曉見情況不妙,又喊道。
于是大家輕輕往下放。
林初曉轉頭看那個新來的幫手,清晰的側臉和狹長的眼尾,是江穆臨。
林初曉驚恐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答應了要和你保持距離的啊!
“我不能來嗎?”江穆臨冷冷說道。
林初曉疑惑:“你不去陪薩依娜,來這裡遛彎啊?”
當然不是遛彎,是跟蹤。
“我幹嘛陪她。”江穆臨語氣淡然。
“?”林初曉現下有很多事要忙,沒空和他掰扯。
她讓趙叔去取吊牛器,自己則在幫牛前腿做按|摩,以此讓牛的腿部肌肉活起來。
牛圈角落裡的小牛焦急地看着人們,一步步顫巍巍地靠了過來,肚子扁扁的。
牛主人說它出生到現在就喝了半壺奶。
林初曉心軟了,帶着小牛去找其他母牛喝奶,但是小牛一靠近,那些母牛就走掉了。
小牛隻好可憐兮兮地看着林初曉。
吊牛器取來了,趙叔把它安裝在房梁上,然後把另一邊套到牛肚子底下。
随着繩索的收納,牛的後肢被整個吊了起來,林初曉走到牛頭前面,不停地用鞭子輕輕抽它,逼迫它站起來。
可惜母牛試了幾次,還是重重地躺倒了。
“她的後腿斷了。”林初曉已經給牛下了判決書。
牛腿斷了,牛就隻有被賣掉的命運。因為治療腿的費用太昂貴,比得上賣牛的錢了。
大家都沉默地看着,林初曉又端着糧草到牛面前去,但它總是别過臉去,不肯吃一口。
一旁的小牛又餓得去找其他母牛讨食,被頂了回來。
衆人都覺得它不可能站起來了,連林初曉也是。
許是看見小牛孤立無援的處境,母牛突然前腿動了動,在衆人驚訝不已的目光中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前肢站了起來。
林初曉見狀,趕緊讓小牛上前去吃奶,母牛也耐心地配合着。
“它居然站起來了!”趙叔大喊。
“天哪。”牧民感歎。
林初曉知道,它隻能支撐那麼一會兒。它用盡全部力氣站起來,隻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一點吃的。
不知怎的,她心情格外沉重,眼睛有些發酸。她喊主人把奶瓶拿了過來,給小牛擠了點奶。
因為母牛太久沒進食,奶量很少。
等小牛喝飽,母牛終于又失去了力氣,癱倒了。
林初曉意識到,它是知道了自己必死的命運,所以才不吃不喝的。
她對牛主人搖了搖頭,腿斷了,是不可能站起來了。
至于它之後的命運,林初曉也無權幹涉。
在獨自出診的這段時間,她遇到過太多無能為力的情況。她也終于明白了夏槿的話,獸醫的任務是在主人的意願下竭盡全力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