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微哥你這地兒比我哥找得好,我哥為了躲人都跑走廊罰站去了。哥我先走了,我還得完成我爸給的認識人的KPI,好煩啊好煩啊,不想社交……”秦岸汀蛐蛐着走遠了。
紀與微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頓了一會兒,轉身朝外走去。
在外面走廊,果然看到了獨自一人的秦覓。
紀與微走過去跟人碰了碰杯:“你弟說你在這兒罰站。”
“罰站?”秦岸汀納悶一瞬,旋即失笑:“又胡說八道。”
“聽說秦家有女主人了。”紀與微背靠着大理石柱。
秦覓“嗯”了一聲,曲臂撐在石欄上:“把人接回來那天笑得比過去十年都開心,估計是認真了。”
他面色平靜,語氣也沒什麼波瀾。
早在他的母親抑郁去世時,他對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就沒什麼感情了。
“秦裕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會,”秦覓忽然眯了眯眼,“屬于我和岸汀的,誰都搶不走。”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紀與微點了點頭,他不希望多年的朋友失利。
“就是現在有點煩,老頭子自己找到人了,開始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了,催我趕緊找個合适的人結婚。”秦覓歎了口氣。
紀與微晃了晃酒杯:“一樣的話術。”
“是吧,”秦覓扭頭看他,“實在不行我倆湊一對得了,相互了解還信任,多好。”
大理石欄杆外是靜谧的夜晚,是覆雪的花園,紀與微站在皎月下無言望着他,眼底同月光般沉靜,不含一絲雜質。
結果顯而易見,秦覓心裡某個角落隐秘的期待被打破,體面道:“開個玩笑,你跟沈淩洲挺好的。”
“你知道了?”紀與微這才笑了笑。
秦覓有些無語:“他失憶前每次看我跟你站一塊兒的眼神都像是要暗殺我一樣,看不出來才是有問題。”
他擡頭又想了想:“不過失憶後就沒這種感覺了,但是也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總而言之,都不太友善就是了。
在外面躲的時間夠長了,再不回去有得被念叨了,秦覓剛想招呼一聲紀與微,一轉眼就注意到了不遠處大理石柱旁的沈淩洲,以及他那不太友善的眼神。
秦覓:“……”
不是,兄弟。
他無奈地示意紀與微:“說曹操曹操到。”
紀與微回眸,一下撞入了沈淩洲的眼中。月光打在了他的側臉,夜色模糊了他的輪廓,此刻他的面龐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深邃感。
沈淩洲說:“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紀與微偏頭笑笑:“來得挺是時候的。”
正要過去,秦岸汀從宴會廳門口跑出來喊了一嗓子:“哥!還有與微哥!爸還有紀爺爺找你們。”
一句話将紀與微的笑容冷卻。
不過他還是先走到了沈淩洲跟前,把自己手上這杯沒喝完的香槟遞給他:“等着。”
沈淩洲“嗯”了一聲,嗓音低醇,眼神幽深。
回到宴會廳,秦世霖和紀川平的身邊多了幾個人。
秦世霖見人來了,把兩位姑娘讓到前面,笑道:“你們倆來認識一下,這兩位分别是宋家的宋鈴鈴小姐和葉家的葉輕苒小姐。”
話音剛落,那位叫宋鈴鈴的女孩兒已經興奮地跑到了紀與微面前,捂住唇激動地尖叫了兩聲,但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母親責備地說了她兩聲,但完全沒用,女孩兒已經聽不到她媽媽的聲音了。
另外一邊的秦覓與葉輕苒也已經聊了起來。
幾位家長欣慰一笑,放小孩自己去了。
紀與微第一遇到這種狀況,正想開口,就被女孩拉到了二樓的露台。
“宋小姐不冷嗎?”
女士的禮服裙要比男士的西裝薄許多,紀與微出于禮貌,将外套脫了下來,準備給女孩批上,結果女孩一下就閃開了。
紀與微:“……”
宋鈴鈴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裡面穿了秋衣秋褲還貼了暖寶寶,嘎嘎保暖!”
女生搞怪的聲音将紀與微逗笑出聲,他重新穿上西裝,溫聲道:“宋小姐很可愛。”
“我也覺得。”宋鈴鈴害羞一笑,“啊對了紀總,都是被迫社交,不要太在意,我也不在意的。”
紀與微了然,笑容真實了些。
“那什麼……”
“怎麼了?”
宋鈴鈴突然有點扭捏:“雖然跟咱說的話題沒啥關系,但是我是沈淩洲粉絲來着。”
說完她期待又小心地看着紀與微:“紀總認識沈淩洲嗎。”
紀與微愣了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勾了勾唇:“認識,而且很熟。”
然後就見女孩捂着唇背過身,彎腰呐喊:“豹豹貓貓我又幸福了啊啊啊啊!”
待她這陣子興奮勁過去,兩人的聊天才算正常些,大緻圍繞工作和日常生活展開,距離恰到好處。
時間差不多時,紀與微提議回宴會廳,剛要離開,卻聽見露台外的樓下,響起了簌簌雪聲。
下意識回頭下望,就見到了站在庭院中央的沈淩洲。
耳邊同時傳來女孩兒歎聲:“紀爺爺還有我爸媽找回來了,一時半會兒估計走不了了。”
紀與微沒有動,因為沈淩洲喝了一口他給他的香槟,而後沖他舉了舉杯,杯中的香槟晃蕩,折射幾分月光。
他看見沈淩洲動了動嘴唇,說的是——
要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