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像個歸巢的幼鳥,直直撲到了人的懷裡,又拱又蹭,嗷嗷地嚎着委屈:
“媽——我都隻能撿垃圾吃——”
“八哥都欺負我——”
“還有人追殺我——”
“我冷得流鼻涕——”
“你怎麼才來啊嗚嗚嗚——”
人禁锢着斑斑,倒沒有什麼傷害的動作。
曼巴悄悄溜到人的身後,仔細嗅了嗅——盡管人激動地顫抖,“高數”“高數”“太好了你沒有挂”地喊着,但是她并沒有聞出什麼危險的氣味來。
“太不專業了”,喪彪看着眼前人貓親昵的樣子,有些不滿地咕哝:“下搜尋令就好了,下什麼追殺令。”
“還是要多看幾天”,藍波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是騙回去殺呢。”
“他還用騙嘛?”曼巴看着沉浸在狂喜中的邦邦,歎了口氣:“他都能認人當媽。”
“你們小時候還認我當媽。”藍波瞥了一眼曼巴,氣鼓鼓地堵了回去。
斑斑見危險解除,也從排水槽裡探出來,擡頭盯着蹭來蹭去的邦邦,去嗅了嗅人的腳,和喪彪揣在了一起。
“彪哥,謝謝你幫我找來媽媽。”邦邦低着腦袋硬是要給給喪彪舔:“你是我見過最好的貓了!你永遠是我的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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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仔和菜頭回來時,邦邦已經跟人走了。兩貓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罐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你的。”
曼巴守着剩下的兩坨,又轉向菜頭:“菜頭,你的是這些。”
“邦邦呢?怎麼沒見?”
劍仔不敢問罐罐怎麼來的,扯了扯曼巴,貼過去壓低聲音問。
“邦邦跟人走了,就剩你倆沒吃了。”
曼巴不是很想回憶這些,轉身就要走。
“你們把邦邦賣了!”
菜頭撇了撇嘴,口水像沒斷線的珠串,在地上沾出一個小坑:
“壞貓!拿走拿走,我吃不下。”
“不想吃?”
曼巴心裡也有些堵:“不想吃,你追殺他那麼積極?”
“可是,可是”,菜頭也被自己搞糊塗了,最後憋出了一句:“我之前不知道,可是,他已經是邦邦了!”
劍仔低着頭,眼睛有些失焦:“彪哥說過的......沒想到......”
曼巴聽不得這種話,上去就給了劍仔兩拳:“沒想到什麼?還敢沒想到?你不要忘了,彪老師他剛剛救了你!”
“他是彪哥,我才不敢相信。”劍仔也弓起背來,有些激動。
“邦邦和他媽媽在一起,去那邊的樹杈上就能看到”,曼巴沒有回頭,徑直走開:
“你們自己去看吧,藍波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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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邦——人對你好嗎?他們會打你嗎?”菜頭扯着嗓子喊。
“人對我很好——菜頭。人不打我,他們和劍仔不一樣——”
邦邦也扯着嗓子喊回來。
劍仔從菜頭身後探出腦袋,剛想出口的話被堵住了,他撓撓頭:
“那你打回來吧——”
“不行,劍仔,你骨頭太硌了,打起來爪爪疼——”邦邦喊。
“那我吃胖一點——再讓你打——”劍仔喊。
“好呀,你快吃胖一些吧——”邦邦喊。
“斑斑不硌手,你可以打斑斑——”菜頭靈機一動,就要找斑斑過來挨打。
“斑斑幫我找媽媽,我不打斑斑——”邦邦有些哭笑不得:“我誰也不打——”
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了,人抱着邦邦,與樹杈上蹲着的三個貓打招呼。
“人怎麼擺擺手?學貓貓神的動作?”菜頭有些懵懵。
“可能人也向貓貓神祈禱了吧”。劍仔蹭了蹭菜頭:“放心了,回去吃罐罐了。”
菜頭若有所思,溜下樹,和劍仔一起回去了。
其實,菜頭想告訴邦邦,人不會是貓的媽媽。菜頭還想告訴邦邦,那個下追殺令的人,和現在抱着邦邦的人很像。隻是那個雨天,人聞起來鹹鹹的、苦苦的。而現在,像曬化了的蜂蜜,熱熱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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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
斑斑有些疑惑。曼巴大晚上不去溜達,神秘兮兮地喊他過來,不知道打得什麼算盤。
“這裡,你沒什麼話說嗎?”曼巴有些狐疑地審視着斑斑:“這裡隻有我們兩個。”
“怎麼了?”斑斑一頭霧水,他繞着圈仔細聞了聞,鼻孔動了動,捕捉到了一點斑鸠的味道。
“你把斑鸠藏到這裡來了?!”
斑斑眼冒精光,一把抱住曼巴來回蹭蹭:“真夠意思啊曼巴,快快快,拿出來一起吃,藏哪了!”
斑斑興奮地來回打轉,不等曼巴回答,就在地面到處嗅嗅,還把腦袋鑽進牆上的排水管裡往上看。
“你放心,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