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庭司,商挽蕭坐在圈椅中,百無聊賴地撚着腰間的平安結出神。
嚴許進到密室,将手中的一張信封呈給商挽蕭,“司主,這是老皇帝吩咐蘇公公寄向安陽縣的信,您請過目。”
商挽蕭展開信紙,垂眸看着那上面不知在言些什麼的符号。
半晌,他冷嗤一聲,随意将信塞回去,遞給嚴許,“緩個三兩天,正常寄出便可。”
嚴許颔首應是。
片刻,商挽蕭見嚴許禀報完遲遲沒有出去,擡眸問道:“還有事?”
嚴許吞咽一口虛無,壯着膽子道:“那個,王……辛姑娘她今日抵達洛城,聽說路上好像是遇到了山匪。”
聞言,商挽蕭手指蓦地蜷起,眉宇慢慢擰起。
感受着脊骨傳來的寒意,嚴許接着道:“不過辛姑娘她人沒事,半路有位白衣男子挽弓搭箭,把辛姑娘給救了。”
懸起的心猛地一沉,商挽蕭蹙起的眉宇越收越緊,“然後呢?”
“然後,辛姑娘就和那位公子一起進了洛城,宿在了同一家茶樓裡面。”嚴許支支吾吾,越說聲音越小。
商挽蕭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漸漸繃緊,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不知在算計些什麼。
就在嚴許以為自己不會再得到什麼吩咐,想默默退出去之時,商挽蕭的聲音就在密室中幽幽地響起了。
“洛城和安陽縣離得不遠吧?”
嚴許愣怔一瞬,後連忙點頭應“是”。
“把信給成豐,讓他準備準備,今夜就出發。”商挽蕭捏捏掌心間的平安結,不緊不慢地吩咐。
“啊?……嗯,好的,屬下這就去辦。”送信的時間變得比翻書還快,嚴許垂首應下,手心不禁起了一層薄汗,不知是為誰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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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沒亮,辛辭的房門就被急促地敲響。
“阿辭,快醒醒!”
辛辭蓦地睜眸,聽到孫昭的聲音,她迅速披上衣服翻身下床。
走到門邊,隔着房門問:“什麼事?”
“山匪進村了,大概是來找我倆算賬的,你趕緊收拾好,我帶你離開這。”孫昭的聲音中滿是焦急,不似摻假。
辛辭不敢耽擱,用半盞茶的時間收拾好,背着行囊打開房門。
似是沒料到辛辭會這麼快,見辛辭出來,孫昭先是一愣,後誇贊道:“動作還挺麻利。”
辛辭沒接對方的話茬,直接問:“對方來了多少人?”
“少說也有三四十人吧”孫昭邊說,邊走在前面給辛辭帶路,“關鍵是他們還帶了火藥。”
“火藥?!那不是朝廷才有的嗎?”說到這,辛辭稍稍壓低聲音,但仍難掩驚訝,“難不成他們和兵部有牽扯?”
孫昭搖搖頭,“應該不會是兵部。”
“為何?”見孫昭說得笃定,辛辭不禁疑惑。
轟!
未等孫昭回答,屋外就傳來一聲爆破聲。
“正門沒法走了,咱們回房翻窗。”說着,孫昭腳下一轉,帶着辛辭往回走去。
由于爆炸聲太大,茶樓裡的其他旅客也紛紛從房間出來,探頭探腦地詢問是怎麼回事。
茶樓小二是個有經驗的,急忙叮囑大家把能藏的财物都藏好,待在房中不要出來。
辛辭和孫昭兩人回到客房,房門剛在身後關上,茶樓的大門就砰地一聲被山匪踹開。
“掌櫃的呢?出來!”說話的是個矮胖的山匪,看上去像個球。
店小二恭順地從櫃台後走出,臉上帶着讨好的笑,“我們掌櫃的出去了,不知幾位爺莅臨小店,有何貴幹?”
“我問你,你有沒有見過這樣兩個男子,一個穿白衣帶弓,一個蒙着面?”矮胖山匪邊說,邊在屋内四處打量。
辛辭慢慢關緊門縫,轉身問孫昭,“他們若是尋不到我們,會不會傷害這裡的住客?”
“一般來說,他們隻劫财不傷人,但這次他們帶了火藥來,我就說不準了。”孫昭推開窗,看向辛辭,道:“你先出,我斷後。”
辛辭腳下沒動,看上去有些猶豫。
孫昭大體知道辛辭在想什麼,勸道:“他們的無賴你是領教過的,如若他們這次真的打算傷人,那縱使抓住了我倆,他們也不會放過店中其他人。所以,不如我們先出去,等想到辦法再回來救大家。”
聽孫昭說得在理,辛辭不再糾結,腿一擡輕巧地翻窗出去。
兩人來到街上,此處已俨然沒有了昨日的煙火氣,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看上去毫無生氣。
辛辭不自覺地擰起眉,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要帶我去哪?”見孫昭走得并非沒有目的性,辛辭開口問道。
孫昭:“去見我師父。”
辛辭:“你還有師父在這?”
“前段時間剛認的,他長我十幾歲,在軍中還當過副将,見多識廣,點子也多得很。”提到師父,孫昭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從前是副将,那為何現在不是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每次我問起,師父他都直搖頭歎氣,我便也不敢再追問了。”
孫昭帶着辛辭一路疾行,左拐右繞地穿過幾條巷道,來到一小院門前。
不等孫昭敲門,院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出來的是一位身形健碩、皮膚黝黑的男子,見到對方,孫昭下意識挺直身子,一雙眸子瞪得晶亮,“師父,我們正要敲門呢,沒想到您竟自己出來了。”
聽到“我們”二字,男子的視線掠過孫昭落到辛辭身上,原本帶着審視和防備的眸子蓦地睜大,像是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