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默默的跟在甄劍後頭,耷拉着臉,檢查屍體和收拾屍體的動作卻越來越娴熟,越來越快。
甄劍則若無其事的擦擦自己的劍,回頭瞥了一眼東風。
這個小崽子,是個心裡藏不住事兒的。
東風又在他身後悶悶問道:“你,你殺這麼多人,心裡不會覺得不痛快嗎?”
“不覺得。”
本來追過來的都是小喽啰,雖然人數衆多,但對付的輕易。
甄劍不過動動手指頭,眼前人便跟軟了的面條似的,一個接一個的趴到地上。
他收劍回身,看着東風又綠又如喪考批的臉,忽然笑了一聲,他道:“不用覺得不痛快,你倘若不殺了他們,那他們就要來殺你們了。”
他看着蹲在地上扒拉屍體的青年擡頭看他,才道:“你來我往的事情,無需心下難安。”
郊外,不遠處的大樹底下。
殷毓揣着手,靠着樹,吊兒郎當的好似眼前那能堆成小山的腌臜貨們不是來追殺他的。
他斜眼瞧着不遠處交談的二人,也沒出聲,靜靜的聽着。
“查到了。”北風從另一側湊過來,低聲在他耳邊道:“是清風谷的少谷主。”
殷毓偏頭,目光在擦劍收劍,殺了那麼多人臉上卻毫無波動的男人臉上打量兩眼。
他收回視線,淡淡道:“殺人谷啊。”
北風低語:“是,江湖上是有這個這個說法。不過清風谷少谷主出谷曆練,确實有這個規矩。”
殷毓問道:“确定了是他?”
“确定了,看了畫像和年齡。”北風如實回答。
殷毓忽然擰眉:“畫像?百曉生這把老骨頭怎麼會有他的畫像?”
北風先是沉默片刻,方才緩慢道:“……他說去年爬了清風谷的山頭,看見了少谷主被罰跪,畫完畫像又看見他被老谷主吊起來打。”
殷毓沉默片刻,沒再出聲,不知道想什麼去了。
北風看眼自己主子的臉色,便退回原位,也安靜下來。
一開始殷毓就知道這個男人惹不得。
無論是随心所欲的行事作風,還是幹脆利落的殺人手段,都能看出對方不是普通人。
可别人惹不得,不代表他殷毓不敢惹。
反正他也剩不了多少日子可活,好不容易遇到個有趣兒的人,為什麼不留下來給自己解解悶兒。
甄劍這邊等東風處理完屍體,剛撩起眼皮,就看到不遠處的大樹底下倚着一個沒骨頭的青年。
青年錦衣玉袍,揣着手,目光懶懶,斜眼看過來,正巧同他的眼對上。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看愣住的樣子,都沒想到能跟對方對上眼。
甄劍直覺此時該說些什麼,還沒張嘴,那懶散的大少爺便快速的沖他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伸出小手對他使勁兒的揮了揮:“嘿。”
“……”
甄劍老實又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