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霜月将巾帕放到了桌上,然後急匆匆去給火曼兒開門。
她剛剛祝願那孩子無病無災,怎麼離開一會兒他就出事了?
“霜月姐——!”火曼兒見門開了,第一時間就把頭伸了過去,誰知下一秒就看到裡面還坐着個人。
怎麼是陸行則?他什麼時候進去的?
明明她在拎着左邢和姬蕪珩分身的路上還看見他了,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看上去還挺難看的。
呃……
怎麼現在看上去臉也這麼臭啊。
誰又惹他了?
火曼兒将臉轉向給她開門的雲霜月,就這麼定定看了她幾秒。
也不知想了什麼,突然伸出手将雲霜月拉出房間,一臉嚴肅對她說:“霜月姐,你要不快走吧。”
“走什麼。”陸行則淡淡出聲,掐了個訣将頭發直接弄幹了。
那條絲帕他沒有還給雲霜月,順手就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儲物戒中,這樣的動作他前世做習慣了,現在也沒打算改過來。
火曼兒見陸行則披着頭發就走了過來,小聲嘀咕一句:“這樣子看着怎麼和個男鬼一樣。”
“你的分身上突然多出了幾道傷口,和霜月姐一開始遇見他的那種劃傷不一樣,姬蕪珩在傷口上探查到了一絲魔氣。”她将情況和陸行則講了。
“那孩子現在在哪?”雲霜月問道。
火曼兒感受到了雲霜月擔憂的情緒,于是馬上就擡腳給她帶路:“在醫館裡,就我們早上吃飯的地方。那個奇怪的老掌櫃也在,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怎麼撞上的。”
“霜月姐你别急,他現在沒什麼事情,老掌櫃在給他配藥呢。”火曼兒說着,卻瞥見旁邊兩道影子,一前一後地移動着。
她轉頭看了一眼,有些稀奇。
陸行則以往一直都是走在最前面的人,作為團隊的領頭人一直是他來帶人走的。
如今卻罕見地跟在最後,像是要融進雲霜月的影子裡那樣,一步步走着。
燈光下他的影子時不時會和雲霜月的勾纏在一起,每次前面的女人走快一點導緻兩道影子分開時,陸行則幾乎瞬間就會察覺到,随後也學着她走快。
然後他的影子就又重新滲透進了女人的影子中,又因為主人身形比雲霜月的高大,以至于讓他的影子像是将女人的影子一點點吞食進去了那樣。
靠……怎麼這麼怪。
火曼兒又重新看了眼陸行則和雲霜月,一人臉上是尋常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另一個是對受傷孩子的擔心,好像都挺正常的。
她晃了晃頭,把自己腦子裡那突然冒出出來的奇怪感覺甩掉。
想什麼呢,都怪左邢那個人把自己帶壞了。
等會去給他一拳吧。
“姐你們來了啊。”好巧不巧,剛踏出空間目标就出現了。
“火曼兒你又幹嘛!我剛剛别說說話了,人都不在你旁邊,這又是從哪惹到你了。”左邢的肩膀莫名其妙挨了火曼兒一拳,他捂着發痛的地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又從哪惹了這祖宗。
火曼兒對着自己的拳頭吹了口氣,将自己的麻花辮向後甩去:“單純看你不爽不行嗎。”
“你──!”
左邢覺得火曼兒徹底把自己的師兄身份當成擺設了,因為下一秒她順手把他推倒了旁邊:“好了,你這麼大個人就别杵着擋道了。”
左邢被她推得一踉跄,但也沒說話了,把位置讓出來給雲霜月和陸行則。
因為他身後就是老掌櫃,此時空出的地方正好讓陸行則看看那孩子的情況。
“掌櫃,他怎麼樣了?”雲霜月從陸行則身後探出個頭來。
那早上一直沒出現的獨眼掌櫃懶洋洋地看了眼他們,笑了一聲說:“小姐倒也不必這麼憂心,這小子又不是暈過去了不能說話,你自己問他吧?”
他用滿是繭子的手拂了拂自己的麻布長衫,側身将陸行則的分身露出來。
隻見那孩子皺着眉頭,冷汗從他的臉側滑下,順着他的視線可以看到他裸露的手腕上出現一條條傷口,隐約冒着黑氣。
見自己面前落在了一道影子,熟悉的香氣順着潔白的裙擺朝男孩撲來。
他動作頓了一下,随後睜大眼睛擡頭看向女人,抿了抿嘴竟蓄了一窩淺淺的水色在眼底。
果然,見了他這個表情,下一秒雲霜月的手就又落到了他的臉側,替他拭去淚水。
柔軟的手心碰上男孩的臉頰,他蹭動幾下,然後将鼻尖抵在了雲霜月的手腕内側不動了。
他被本體打斷的,那戛然而止的食欲再次翻湧而上,好像要從自己的喉嚨中掙脫出來。
好餓。
炙熱的呼吸灑在雲霜月的皮膚上,讓她下意識躲了一下。
男孩金色的眼瞳動了動,留戀地嗅聞幾下後将頭轉回來,這幾個動作僅在幾秒之間就完成了,雲霜月沒發現異常。
“隻是有些疼。”他斂下眼皮,樣子頗為乖巧地說:“我出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腕很痛,掀開袖子發現上面不知為何多了幾道傷口。幸好遇上了老先生,他給我熬了碗藥,現在好多了。”
聽了這話,老掌櫃用那顆渾濁的琥珀色眼睛輕飄飄看了男孩一眼,随後又轉回來呵呵笑了幾聲:“他現在的情況可算不上好,我的藥還需要最後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