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活了是嗎?那我就成全你!”
······
逼人的質問從記憶深處湧了上來,水波壓得他透不過氣。他想遠離這種可怖的窒息,開始劇烈地掙紮,人卻越來越沉、越來越遠。池水變得格外廣浩,怎麼也摸不到盡頭。
“顔言!”沈昀被吓了一跳,連忙遊過去撈他,卻因為他的掙動一時無法靠近,好不容易靠近了,他差點被壓進水裡出不來。
“放松一點,顔言,放松!” 沈昀遊到他身後,從背後抱起人,結果顔言渾身顫抖,瘋狂地掙脫了所有束縛,人很快又沉了下去。
水面浮起了一片不規則的氣泡。
沈昀連忙潛到水下,捏住他的鼻子,渡過去了一口氣。手觸上口鼻的一瞬間,顔言的掙紮竟然奇迹般地停了。
沈昀來不及驚訝,帶着他浮上水面後,發現人已經沒有意識了。
簡弘亦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沈昀握着顔言的手數脈搏,臉上神情複雜。
簡弘亦的神情也很複雜:“老闆,你幹什麼了把人弄得半死不活?我可不想做人工呼吸。”
沈昀尚在思索:“你見過誰落水兩分鐘就失去意識,生理指征正常,卻一直不醒的?”
簡弘亦客觀分析:“要我說老闆,這是創傷,要麼他之前溺水過,要麼是有别的原因,具體是什麼,隻能問他自己了。”
顔言身上的事,直接問是問不出的。沈昀歎口氣,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着實讓人犯愁。
簡弘亦趁熱打鐵:“您要不還是換個玩法吧,他這明顯受不起。”
沈昀一臉糟心:“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都是正事,”簡弘亦撇嘴,蹲下身低聲說,“老闆,畫送出去了。但他怎麼會和天堂島有關?”
沈昀搖頭:“唐遲設這個局,想抓的其實是他,這裡面有蹊跷。既然缺錢,跑路就沒必要帶個不好控制的累贅,要想談判,早應該派人說明條件。”
說話間顔言醒了,沈昀擡手,急忙把人扶起來:“可覺得好些了嗎?”
簡弘亦起身,對剛才還條分縷析的老闆恨鐵不成鋼。
水早就吐了出來,顔言輕聲咳了幾下,嘴唇還泛着白:“沒事。”聲音還有些喑啞。
沈昀皺眉追問:“你真的不會遊泳嗎?”
一個不會遊泳的人是不可能登上天堂島的,他懷疑沈桓早就有意防備。
顔言虛弱地搖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會。
“那要不這樣吧,”沈昀開始談條件,“作為你的落水補償,從今天開始,我來教你遊泳怎麼樣?反正我最近也無事可做。”
顔言喘了口氣,他怕水,從小就怕,後來更怕,剛準備拒絕,就聽沈昀嚴肅道:“我身邊的人連遊泳都不會,這太不安全了。”末了,他還湊近了,體貼地問,“你覺得呢?”
簡弘亦的下巴要掉了——老闆為了泡人,臉都不要了。
“我覺得?”顔言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再次被他的有恃無恐震驚了。
顔言回來沖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很快察覺到了傅沉香的氣息。
他定了定神:“有事?”
傅沉香從暗處走了出來:“先生找你。”
顔言垂首,頓了一瞬:“知道了。”
傅沉香看着他,冷冷地問:“你最近很開心?”
顔言不動聲色地接下這試探:“先生收了唐家,我當然開心。”
“你去找曲玉來了,還打架了。”
顔言無所謂:“你是個聰明人,陳素淵敢殺你的手下,這膽量是誰給的,你還不知道嗎?”
傅沉香不為所動:“為了什麼,你自己心裡知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顔言擡眸,帶了幾分壓迫。
“我勸你小心,先生在看你。”傅沉香随即隐沒于黑暗。
一雙手輕輕覆上沈桓的太陽穴按摩,力道适宜。
沈桓滿意地哼了一聲。
良久,他終于放松下來,擡手摩挲對方纖細有力的手腕,喃喃道:“阿言啊。”
“先生,好些了嗎?”顔言俯身下來,沈桓卻把他拽到了身前,一顆顆解開他的扣子,用襯衫捆住了他的手,摩挲着他紅得滴血的耳朵:
“阿言,唐遲臨死前都對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