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聞“嗯”了一聲,頭也不擡道:“說。”
傳令使将宋國公的手書呈上,宗聞吩咐道:“林巡,你替我把信拆了。”宗聞的手臂還傷着,林巡便依言拆開封口,他掃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公子,國公爺讓你速回河西府。”
宗聞說:“知道了,我明日就會動身。”
傳令兵見宗聞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忍不住道:“國公爺讓公子速回河西,公子卻說明日才能啟程,末将無法向國公爺交待。”
“我父親身邊的人怎麼這麼啰嗦。”宗聞不耐煩道,“林巡,把他趕走。讓他别誤了我的正事。”
林巡上前扶住傳令使的左肘,手上用力,客氣道:“請閣下移步。”他這麼看似輕輕一抓,實則握力極大,傳令使頓時吃痛,險些叫出聲來,這姓林要把他的胳膊肘給捏斷了!
待打發走了傳令使,林巡折回書房,對宗聞道:“公子這些年,真是好脾氣。”
宗聞打趣道:“你也是不挑人的,那人是我父親的遠房侄孫,做個侍衛,就是嬌氣的很啊。”
林巡滿不在乎:“不識相的就是欠敲打。”
宗聞對他道:“此番,我們與都藍可汗那裡是戰是和,當是以戰為本,再以懷柔之策對付其他的突厥部落,許以重利,這兩種手段要一齊用,想擊退都藍可汗,光靠什麼盟約是沒用的。達紮蘭部是都藍可汗的先鋒,他們的部落距離河西走廊最近,都藍可汗自然要拉攏他們。至于斛薩、阿拔、仆骨三部地處突厥東部,他們長途遠征又獲利極少,也都和都藍可汗有過節,這是可以說動的幾個部落。過一會兒,達紮蘭部的使者會前來見我,你在這裡聽聽。”
林巡遂侍立在宗聞身後,約摸一炷香的工夫,就有達紮蘭部的使者求見。
能被派來的使者都是通曉官話的,雙方互相見了禮,宗聞問道:“步葉首領安好?”
達紮蘭使者問:“侯爺就不擔心嗎,我部攻破兩郡,俘獲數萬人,河西府如今已經岌岌可危,侯爺是準備向我們步葉首領和都藍可汗投降了嗎?”
宗聞笑答:“自百年前,河西節度使府始立,就沒有過投降的節度使,宗氏子孫隻會在沙場戰死,絕對不會投降,閣下實在是多慮了,據我所知,貴部這些日子在岷州一帶停滞不前,竟不能再前進半步,閣下說河西府岌岌可危,恕我沒看出來。”
侍人上前給達紮蘭使者斟上了一壺奶酒,使者一邊喝着酒,一邊想宗聞的姿态不卑不亢,話鋒中更是綿裡藏刀,承安侯宗聞與突厥交戰多年,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不會被恫吓,向來都無所畏懼,字字句句都據實而言。
宗聞繼續道:“眼下你我兩家交兵,不知步葉首領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事?這仗,也不會一直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