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陳家獨女陳雯接管了公司,這期間翟時幫了不少忙,外人都稱贊二人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可沒有人知道,他們眼中所謂的金童女此刻正準備離婚。
離婚協議書安靜地躺在辦公桌上,陳雯的簽名已經赫然在上。
翟時盯着那份文件看了足足十分鐘,鋼筆在指間轉了一圈又一圈,墨水幾乎要幹涸。
“猶豫什麼?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陳雯坐在對面,指尖輕叩桌面。
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頭發挽起,像個真正的掌權者。
翟時擡頭,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陳雯臉上,讓她看起來幾乎透明。
“太快了。”他聽見自己說,“外界會怎麼想?”
“外界?”陳雯輕笑,“我們已經演了三個月的恩愛夫妻,足夠體面了。況且...”她頓了頓,“我答應過你,隻要我拿到陳家,就放你自由。”
鋼筆終于落在紙上,翟時簽下名字的瞬間,感到一陣奇異的空虛。
他的婚姻,一紙契約,就這樣結束了。
“恭喜你,重獲自由。”陳雯收起文件,起身時突然停下,“他在等你,你知道的。”
翟時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當然知道“他”是誰。自從那日在陳氏集團就任儀式上重逢,翟弛的影子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們不可能。”翟時低聲說,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陳雯挑了挑眉,最終什麼也沒說,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留下翟時一人在空曠的辦公室裡。
手機震動起來,是翟紹文的消息:【明天家宴,七點,别遲到。】
簡短的命令,不容拒絕。
翟時盯着屏幕,突然感到一陣窒息。家宴意味着要見到翟弛,在翟紹文眼皮底下裝作一切如常。
夜幕降臨,翟家老宅燈火通明。翟時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餐廳裡已經坐滿了人,翟時坐在主位,旁邊是聶萍。而翟弛——他穿着深藍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正低頭與堂妹說話。
“阿時來了。”翟紹文擡眼,聲音洪亮,“坐下吧,就等你了。”
翟時僵硬地點頭,目光掃過餐桌,唯一空着的位置在翟弛對面。他走過去坐下,餐盤碰撞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刺耳。
“聽說你和陳雯離婚了?”父親開門見山,刀叉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翟時的手頓在半空,他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是的,昨天。”
餐桌上一片寂靜,翟弛擡起頭,目光如炬,但很快又垂下眼睑,專注地切割盤中的牛排。
“胡鬧!”翟紹文猛地拍桌,“陳家現在勢頭正好,這種時候離婚,對集團有什麼好處?”
“爸,”翟時放下餐具,聲音平靜得不像自己,“這是我和陳雯共同的決定。”
“共同決定?”翟紹文冷笑,“我看是那丫頭利用完你就甩了吧?”
翟時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他餘光瞥見翟弛的手指也收緊了,但對方始終沒有擡頭。
“老翟,”聶萍輕聲勸道,“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翟紹文哼了一聲,轉而談起公司的事。翟時機械地應和着,目光卻不自覺飄向對面,他不記得他和翟弛有多少次四目相對。
晚餐後,翟時借口抽煙來到花園。夜風微涼,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你很少抽煙。”翟弛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偶爾。”翟時沒有轉身,煙頭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滅。
沉默蔓延。遠處傳來賓客的笑聲,襯得花園更加寂靜。
“陳雯告訴我了。”翟弛終于開口,“你們離婚的事還有你們之間的交易。”
翟時吐出一口煙圈,“嗯。”
“那你現在...”
“我不知道。”翟時打斷他,聲音沙啞,“我真的不知道。”
翟弛走近一步,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阿時,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該放你去過正常的生活”
“什麼是正常的生活?”翟時終于轉過身,月光下翟弛的輪廓鍍着一層銀邊,那麼近又那麼遠,“娶妻生子?經營公司?假裝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過?”
翟時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翟弛,我搞不明白我自己在糾結什麼,我也知道那樣的生活是輕松的,我也想我們都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我不想爸媽傷心,也希望你能如願,我以為我和陳雯結了婚所有的事情慢慢就會歸于正常。可是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翟時抹了把眼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夜風突然變強,吹亂了翟時的頭發。翟弛想伸手替翟時撥開眼前的發絲,卻發現手抖得厲害。
“現在呢?”他聽見自己問,“你能想象了嗎?”
翟時沉默了很久,久到翟弛以為他不會回答。
“不能。”他終于說,“但我必須學會。”
遠處傳來翟紹文呼喚的聲音,兩人如夢初醒般拉開距離。翟紹文站在門廊處,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阿時,進來一下。”父親的聲音不容拒絕。
翟時掐滅煙頭,最後看了翟弛一眼,轉身走向宅子。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而不真實。
書房裡,翟紹文正在翻閱文件。見翟時進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坐。”
翟時在對面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椅子扶手。
“陳雯父親剛才來電話,”翟紹文開門見山,“他對你們離婚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