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間,姜昭來到牢裡,讓看守的兩個衙役去吃飯,自己留下來替他們看守。
二皇子倒台,面對太子,衙役們不敢在拖,姜昭一說,他們就拱手告退了。
姜昭往裡走到關押淑妃的牢房,她此刻渾身是傷,剛才還幹淨的牢服此刻已滿是血污。
擡手拍在牢房檻欄上,淑妃被吓醒,回頭就看到姜昭站牢房前,滿臉笑意地看着她。
姜昭挑眉,淑妃此刻怨毒地盯着她,好像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似的。
收回手,姜昭看着她,“最後不都是要招的嗎?幹嘛不直接告訴我,非要去受那皮肉之苦?”
“姜昭,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比起你們,我這可算是溫良的了!”
姜昭死死盯着她,“這些年,你們為謀君位,謀殺後妃,陷害皇子,多少人都在你們的算計之下丢了性命!”
“貴妃、大皇兄、趙美人……那麼多人的死,那個和你們能脫得了幹系?”
淑妃冷靜下來,看姜昭發沉的眉眼,甚至還有些害怕,撐着身體站起來。
“這些……你怎麼知道?”
“自然是二皇兄說的。”
“他還說,姜赤就是一個蠢貨,他親手殺了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他不知道就罷了,還一直把自己當做表率。”
大皇子與姜赤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大皇子待他一向寬厚。大皇子離世後,姜統便代替他照料姜赤,他溫厚謙和的模樣,讓姜赤漸漸将其視作至親。
“姜赤問斬那日,他親自去牢裡和姜赤說了真相,姜赤氣得眼眶通紅,卻拿他毫無辦法……”
姜赤被問罪之後,就一直關在大理寺,等待問斬。
風栖野之前的一個部下在大理寺擔任獄丞,他說姜統去看了姜赤之後,他們爆發了很激烈的争吵,後面姜赤情緒激動,但那時他們已經不能接觸姜赤了,因而不知他是為何激動。
姜昭也沒去問姜統,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詐淑妃。
至于大皇子之死,也是查先貴妃一案時,從淑妃的人那裡知道了一些内情。
淑妃還是不相信,“阿統怎麼可能和你說這些?”
“不說他連命都保不住了。”姜昭面不改色。
“順便一說,淑妃娘娘你謀害的可是陛下最喜歡的貴妃,您應該逃不過一死的命運。”
“呵呵。”淑妃垂頭笑起來。
最喜歡的人?整個後宮都是棋子,隻有謝月姝一人是人,是皇帝最喜歡的人。
擡起頭,淑妃眼底已是一片深紅,“姜昭,所有人都是皇帝的棋子,隻有她謝家不是,難道,你服嗎?”
姜昭負手看她。
淑妃走近她,伸手扶上獄檻,“為何陛下會草草結了風世子一案,你不曾有過懷疑?”
“或者,你的母後可是姜國最尊貴的女人,後宮之中無人不服她,卻為何如此輕易就死在皇宮之中?”
姜昭這才正了神色,認真看她。
“當年的王家,不過是多養了些護送貨物的散兵,陛下就禦駕親征,滅了王家滿門……囤兵過多,最該滅的,不該是……風家嗎?”
姜昭冷漠的視線看向她,“風家養兵,是為了對付南戎,在戰場上死去的将士比留下來的更多。”
可淑妃像是沒聽到,繼續道:“風家各個精兵,若不是交州境内、境外都不太平,你說,陛下會容得下你們的存在?”
如今的交州,本是戎國的領土,可高祖收複姜國後,就命風、董二家領兵攻打,最後将戎國政權趕到更加荒蕪的地方,改稱南戎。
可畢竟交州百姓本是戎國百姓,雖然這些年在鎮南王和董文王二家的治理下,交州百姓生活越來越好,但還是有部分人勾結南戎,企圖複國。
姜昭想到曾經偷聽到外祖和舅舅的對話。
他們說,娘親來信,提醒他們不要對南戎趕盡殺絕,他們才冷靜下來,細細思索了其中利害,得以讓風家至今無恙。
“在他眼裡,我們所有人都是可以随意丢棄的棋子,你難道甘心嗎?”
淑妃雙手抓緊獄檻,滿臉的不甘。
“那可是你的父親!”
那也是她的丈夫,嫁進宮時,她對皇帝有多少期待,見過他的冷漠自私後,失望就有多重。
可她越說,姜昭越平靜,就連剛才的冷意也沒了,盯着她,就像那些無理取鬧,早已瘋魔的冷宮妃子。
這讓她想到皇帝。
淑妃盯着她,“如果是他殺了你母後,還想屠你風家滿門,你還甘心嗎?!”
“你什麼意思?!我娘親不是因為禦醫抓錯藥才薨的嗎?”
姜昭情緒終于起了變化,不在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淑妃笑了起來,“怎麼可能?禦醫怎麼敢給皇後抓錯藥?再說,風家也不是吃素的,禦醫怎麼敢?”
“不可能,我娘親生産之時,陛下才禦駕親征回來,宴請百官,根本沒有時間接觸母親的藥。”
姜昭神情慢慢恢複平靜,“他的親侍也忙着堂前事務,在百官眼下行事,他能将此事交給誰?”
“再說,他殺我的母妃,有何好處?”
“自然是給謝月姝騰位。”
“皇後之位,那麼多人盯着,如此聖寵的謝月姝,她難道會不想要嗎?”
“你的意思是,是貴妃的人害死了我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