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有些後怕。
方才溫澤那眼神,明顯是想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滅口。
孟晚歌在軟塌上坐下,淺淺歎息一口氣。今日的事遠非她所預料,原本隻想利用顧華章和柳承業的私情來打擊顧華章,卻沒想到中間居然牽扯出來這麼多事,難怪溫澤這麼多年都沒一個兒子。
可見許多事的背後都藏着光怪陸離的真相,扯出來都是鮮血淋漓,沒一個赢家。
“沒事了,這幾日我們就待在院子裡哪兒都不要去,什麼都不要說就行了。”畢竟溫家的那些事從來都跟她無關。
接下來的幾日正如她說所,她和秋月都待在觀雲院中沒有出去。
隻聽說顧華章染上了可怕的怪病再也不能見人,被溫澤關到了城外新買的一個宅子裡。春華院裡所有關于顧華章的東西都燒的燒,扔的扔,一時搞得家裡人心惶惶。
柳承業去了哪兒,無人知曉。
孟晚歌覺得,大抵是活不成了。柳承業沒想活,溫澤也不想他活。
這些種種,都随着初夏的一場雷雨匆匆帶走了。
因顧華章生病,林歡月被送回了蘇州,溫家的管家權便落到了三姨娘的手上。三姨娘從未接觸過這些,家裡亂過一陣子,最後還是孟晚歌從中點撥了兩句才算好起來。
雨過初晴,溫家看起來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孟晚歌白皙如玉的指尖點了一下在花葉上的露珠,擡頭看向天邊的一道彩虹,覺得也該出去走走了。
上次聽林琅說翠珠曾去城外的荒山給一個座無名墳上香,那墳裡不出意外就是彩燕。可翠珠這個人又處處透着可疑,孟晚歌還是決定親自再去見見翠珠。
可主仆二人還沒離府,在遊廊上便被一個婢女攔住了去路。
“五小姐,趙小娘請您到前廳去一趟。”婢女畢恭畢敬。
三姨娘本來就對孟晚歌沒什麼偏見,自從上次她幫過三姨娘一次後,三姨娘對她更客氣起來。再加上她如今還有崔關月和況野兩個朋友,溫家上下都對她假以辭色。
孟晚歌點點頭,一同随着婢女往前走,狀似無意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
婢女隻答:“蘇州來信了。”
蘇州那邊來信了。
孟晚歌微微蹙眉,難道是林歡月出了什麼事情?可林歡月出事,為何還要叫她去前廳呢?
幾人順着走廊沒走多久便到了前廳,此時溫家其他幾個姐妹也都候在廳内。隻見下值回來的溫澤坐在上座,他手邊的高幾上攤開着一封信,坐在他下方的三姨娘也一臉憂色,叫人瞧不出發生了什麼事。
孟晚歌走到廳内朝他行了禮:“父親。”
溫澤擡眼看她,淡淡嗯了一聲。
那日之後,孟晚歌還是第一次見溫澤,正是壯年的他兩鬓平添了幾縷華發,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抹不開的愁苦。
“蘇州來信了。”他把一手壓在信紙上,将信紙往前推了推。
孟晚歌見狀有些好奇地上前,從桌上拿過那張單薄的信紙。信上所寫不多,隻中間的一行字吸住了她的目光。
“婉君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孟晚歌眸光一震,捏着信紙的手指不禁微微發顫,仿佛不相信一般盯着那幾個字,希望隻是自己看錯了。可無論她看多少遍,那幾個字依舊躺在那兒,未動分毫。
一股酸意很快從她心裡湧起沖上鼻尖,眼前的字迹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溫澤才淺歎一口氣:“你母親病了不宜回去,你嬸嬸往日對你不薄,這次你便代我和你母親回去探望探望吧。”
溫家衆人都知道,自從昭陽公主被接回去後,二房便再沒有過孩子。因為秦婉君身體不好也很少出來走動,卻對溫家同樣身體不好的溫宜秋多有照拂。
溫澤也不是沒有動過将溫宜秋過繼給她的念頭,卻被她婉言拒絕了。如今她病重,讓溫宜秋回去不失為最好的選擇。
孟晚歌僵在原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見她眼裡的淚滾下來落到紙上,暈開了墨迹。一滴一滴,很快那信紙便糊得不成樣子。
廳中的人慢慢散去,三姨娘走到她身邊,擡手拍了拍她的肩。
“真是個好孩子。莫要哭了,你嬸嬸知道你如此挂念她,想來也是十分欣慰。”三姨娘面色和善,“我立即去安排明日的船回蘇州,隻是時間緊急,怕是要委屈你了,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