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許無涯搖頭拒絕,反正也沒曬傷,許無邊也沒再勸,換話題道:“你在這玩這麼幾天,會不會耽誤學校的事?”
許無涯又搖了搖頭,道:“不會,我心裡有數。”
别人家的弟弟都是小棉襖,自家這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許無邊默了默,沒打算從許無涯這聽到什麼好話,兩人邁步往外走,她突然覺出不對勁來。
這兩天不管上工下工,江澈總在她身邊坐着形影不離。
有他的戲份了,他就演。沒他的戲份了,他就坐旁邊,手裡端着水杯零食,隻等許無邊開口要,活脫脫一小助理。
今天上工,許無邊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現在反應過來了,小助理不見了。
想着,許無邊伸着腦袋四處打探,問道:“江澈呢?”
許無涯包公樣鐵面無私的表情總算有了變化,他看了許無邊一眼,問:“找他幹什麼?”
這說的什麼話,許無邊笑:“叫他吃飯啊。”
許無涯嘁了一聲,毫不客氣道:“多大人了自己不會吃。”
“行了行了,你倆不是都哥倆好了嗎,怎麼還鬧脾氣。”許無邊捏了捏他後頸安撫,許無涯沒說什麼,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菩提樹。
“上午他那場戲拍完之後,就去那自己走戲去了,一直沒回來。”許無涯說。
許無邊順着望去,江澈穿着戲中的改良漢服站在樹下,手中拿着劇本,來回踱步。
菩提樹很大,号稱千年菩提,幾人合抱的樹幹配上遮天蔽日的綠葉,像童話中的古樹。
菩提枝幹上紮着無數紅色布條,寫着遊人的祈願。
風一吹,枝葉和布條一起搖晃,江澈就站在樹蔭下,身姿挺拔,融在景裡。
景好人帥,許無邊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扭頭看見許無涯實在忍不了的神情,笑着趕他去吃飯。
許無涯走後,許無邊慢慢晃着走到樹下。
江澈戴了一副金框眼鏡,穿着黑色西褲皮鞋,上衣卻是件磚紅色改良襯衣,亮得炸眼。
劇中男主的人設偏向成熟,穿衣風格比江澈平時厚重不少。
每次開拍,許無邊總要盯着江澈打量。确實是個好衣架子,怎麼穿都好看。
走近江澈身邊,許無邊聽見他低聲念叨台詞的聲音,輕聲笑了笑。
“又在偷偷練?”許無邊說:“昨天抓到你對着鏡子練表情,前天抓到你晨跑的時候背台詞,優等生連演戲也這麼卷啊?”
江澈被抓現行,倉皇回頭,将劇本合起快步走到許無邊身旁。
“怎麼來找我了,”他有些被抓包的羞恥,眼神慌亂,卻在掃過許無邊暗淡的唇色時一怔,急道:“低血糖了?”
“沒有,”許無邊笑着推開他遞來的糖,搖頭道:“某人專注走戲忘了飯點,我來找一下。”
正午的景區遊人稀少,蟬鳴卻大。
山路上進山的車輛一趟接一趟,走着不安全。兩人便走進竹林裡的觀景小道,耳邊又聒噪又清淨,倒是很涼爽。
兩人并肩走着,許無邊說:“第一次演戲,你演的很不錯了,不用這麼焦慮。”
江澈的表情有點奇怪,他沉默兩秒,道:“我一個人拖慢劇組進度,不太好。”
許無邊眼神詫異,怪道:“哪裡有拖後腿,這幾天戲都挺順的,别多想。”
江澈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許無邊總覺得江澈今天有點奇怪,卻也說不上哪裡怪,沒往深處想。
菩提樹跟餐廳之間有段距離,許無邊想了想,挑了個話題:“江澈,你是不是一直都是學校裡的優等生,乖寶寶啊?”
聽到乖寶寶,江澈擡眼,低落的情緒好了些,反問道:“你不是?”
許無邊搖搖手指:“我可不是,上學的時候我除了學習什麼都幹,到了高中沒辦法了才捏着鼻子學,從小到大一直是老師們的眼中釘。”
江澈嗯了一聲,沉默兩秒,而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捧道:“那你上學的生活應該很有意思。”
“……”實在是太過敷衍,許無邊皺了皺眉,拉着江澈站定:“你今天有點奇怪,發生什麼事了嗎?”
太陽投過竹林,在地面印下一小片影子。兩人躲曬藏在影子裡,風一吹,影子就搖,江澈垂眼看着地上樹葉,沒說話。
見這反應,許無邊就知道肯定是有事。
想了想,許無邊說:“你第一次演戲,不如專業演員很正常,沒人會說你什麼,不用擔心。”
江澈低着頭,老實道:“我知道了。”
許無邊端詳片刻,江澈沒挂臉,但情緒還是不高,看來心事不是這個。
許無邊最煩猜人心思,但做過妝發的江澈帥得人心癢,她對鬧情緒都寬容了。
她伸手捏了捏江澈下巴的軟肉,安撫道:“好啦,實在擔心,晚上來找我對戲,我給你開小竈。”
聞言,江澈猛地擡起頭,眼神亮了亮,但很快表情又變得奇怪,一時竟然沒答應。
許無邊納悶,這到底有什麼好糾結的。
許無邊果斷問道:“怎麼不說話,怕我潛你呀?”
江澈一愣,連忙抓住許無邊的手搖頭:“沒,求之不得。”
許無邊:“……”
話說的太快沒過腦子,說完江澈呆了,許無邊也懵了。
片刻後,許無邊捂着嘴樂出聲,江澈尴尬得渾身難受,表情總算正常了。
許無邊笑夠了,手指敲了敲江澈的手背:“行了不鬧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江澈跟許無邊相握的手松了又緊,皮鞋落在地上,一步一個輕響。
猶豫片刻,江澈看向許無邊,遲疑問道:“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