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準備貼上來的侍男此時摔倒在離路無憂三尺之外的地闆上,很明顯剛才的聲音便是他發出來的。
路無憂:?
祁瀾冷聲道:“不勞費心,我們自己來就好。”
路無憂也才發現,祁瀾身旁試圖幫忙布菜的柔弱侍男更是被他用靈力擋在五尺之外,連靠近都未曾成功。
祁瀾說完,長臂一展,一把攬過路無憂,胳膊圈住腰肢将人猛地帶進懷裡。
路無憂踉跄撞上硬邦邦的胸膛,沒等坐穩就被那隻滾燙手掌穩穩托住後腰,骨節分明的五指幾乎要掐進綢衫褶皺裡,把他燙得心口一窒。
路無憂:!
好險,一時忘了兩人還在扮演道侶,千萬不能再走神了。
感受到對面羅氏族老與上方羅望洋安靜了下來,他們向兩人投來探究的目光。
路無憂在祁瀾懷裡想了想,一般惹自家男人生氣吃醋之後,小媳婦是怎麼哄人的。
他白玉般的雙臂環上男人的脖子,小巧的鼻尖蹭上冷峻如峰的下巴,隻用兩人所聽得見的聲音,柔聲撒嬌:“我真的沒有看他。”
好在有香草娑花相隔,影影綽綽,擋住了衆人的直接窺視,才不叫這樣的絕色暴露在人前。
祁瀾眉峰壓着的陰雲終于有所消散,他伸箸夾了一片肉,喂到路無憂嘴邊。
“想吃什麼,讓我夾。”
箸上夾着的是自己喜歡吃的半片乳鴿肉,路無憂啟唇含住筷頭。
第一次當衆被人喂飯,路無憂再厚的臉皮,也不禁有些微微發熱。
祁瀾卻似乎習以為常,見路無憂乖乖把肉吃了,才擡頭向羅望洋緻歉。
“讓羅家主見笑了。”
羅望洋笑呵呵,客氣了兩聲“哪裡哪裡”,便揮手讓侍從們退下。
他方才看着兩人互動,想起底下人打探的消息——這小修堪堪築基,修為不高卻十分驕矜,極難伺候,而劍修雖隻有築基修為,但禦劍身法利落,從他毫不眨眼的繳納供奉來看,法寶财物應該不缺,唯一缺點就是過于寵溺小修。
目前看來,兩人表現都還對得上調查的信息。
宴會氣氛又活絡了起來。
路無憂坐在祁瀾懷裡,一邊嚼着肉,一邊思忖着。
第一次可以說是無心之失,但這第二次,便是明顯有意而為之,試探底細。
路無憂料想羅望洋應該是懷疑上兩人了。
确實被路無憂猜中,羅望洋早在傍晚前就收到了春水派的傳信。
來信告知,仙盟派玄禅宗的弟子過來察訪,讓他這幾日小心為妙,留意上島的信衆。而恰好就在二伯公需要借胎之際,有這麼一對道侶正好出現在眼前,難免讓人生疑。
不過傳聞仙盟弟子受那首席佛子影響,人均冷若冰霜,不僅清心寡欲,更不徇私情。
之前仙盟也不是沒派人過來僞裝調查過,但都被他們憑此一一識破。
所以眼前之人,斷不可能是仙盟弟子。
除了仙盟的原因,還有一點是羅氏身處海島,本就對那些州城情愛聲色聞所未聞,他們世代信奉男女陰陽調和。
因此羅望洋也見不慣這種男男或是女女道侶,簡直有違天倫!
若不是急需,而且這兩人靈紋尚佳,又是散修,即便是銷聲匿迹了也不會有人來尋,否則羅氏也絕不會挑選二人。
罷了,此次借胎不容有失。
“咦,這珊瑚屏風好生别緻。”
酒過三巡,路無憂忽然注意到了羅望洋背後的珊瑚屏風。
羅望洋很是自豪:“這是我族先祖海中采珠積累所得。”
路無憂似乎來了興趣:“之前上島時,聽聞向導提過,嬰兒礁正是羅家主在十二年前發現,不知可有此事?”
羅望洋:“的确如此,但此人不是我,而是我的老父。”
“隻可惜老父在四年前病逝,我才得以繼承家主,實在慚愧。”
雖然羅望洋最上說着惋惜,臉上卻毫無悲傷之意。
路無憂:“羅家主不必慚愧,月牙島如今發展也是十分興旺,我想若老家主泉下有知,也一定為此感到欣慰。”
路無憂忍住惡心,不得不對這些吸食信衆血肉的蠅營狗苟,誇上幾句。
“隻是未能聽老家主親自講述發現嬰兒礁這一神迹,實屬可惜。”
羅望洋歎了一聲:“我老父與族人弟兄為月牙島發展耗盡一生,沒日沒夜潛水采珠,終年也不過得零星幾顆一二品珠,好在天道垂憐,讓我羅氏發現嬰兒礁與那珠母貝。”
他正準備往下說時,下邊一位小侍女提着裙裾快步跑來,在他耳邊細聲禀報。
羅望洋聽後,臉色有一瞬間扭曲失态,但很快被他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