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望洋擡手揮退小侍女,轉頭回來,笑呵呵向祁瀾解釋道:“哎呀,羅某近日身體抱恙,這不,内人擔心,特意喚人來勸我少喝些酒,還請仙長見諒。”
祁瀾:“夫人心細是福氣。”
羅望洋:“呵呵,那是。”
路無憂暗中撇了撇嘴,他才不信羅望洋那些鬼話,這人面色紅潤,中氣十足,不見得哪來的恙。
況且羅望洋說完後,眼神不自覺地往外飄忽,暗藏焦急之意,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路無憂倒沒想太多,此時他被席上的酒吸引了注意,白砗磲上盛着淺琥珀色的果酒,酒液清澈,邊緣泛着淡淡綠光,散發出糅合了多種花草果葡的芬芳。
路無憂忍不住多吃了幾盞。
他正想再吃一盞時,手被一雙大手握住,耳邊傳來祁瀾低沉嗓音:“你也不許再喝了。”
路無憂:。
很快,羅望洋便打算結束宴席。
“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二位仙長就此在府上住下。小仙長服用聖珠之前,還需要芳婆婆多加照料,這樣可以最佳狀态發揮功效。”
祁瀾颔首:“那便有勞羅家主和芳婆婆了。”
幾位族老一一拜别,羅望洋也裝作不勝酒力,讓小厮攙扶着離去,隻是他腳下步伐急促,像是趕往某處。
亥初更響,路無憂與祁瀾被引至一處客院,同行的還有芳婆婆。
院落不大,有三間房屋,一間正屋,兩間小屋位列左右。
正屋進門便是待客的小廳,左邊穿過珠簾便是寝榻,幾人正站在小廳中。
芳婆婆:“這幾日老身與小仆就住在隔壁,兩位仙長有事,可随時傳喚。”
路無憂:“嗯嗯嗯,一定一定。”
芳婆婆:“……”
許是意識到自己敷衍之意過于明顯,路無憂又客套幾句後,才找了個借口,将她與小厮打發走了。
聽見芳婆婆與小厮各自進屋關門的聲音,原本坐在廳中的路無憂立刻站起身來。
“走,咱們去找羅望洋,他離開宴席後,就去了祠堂,應該是發生什麼大事。”
他方才趁衆人不備,悄悄放出了舔月,讓它潛伏在夜色草叢樹影中,跟上羅望洋。
見路無憂馬上要開門出去,祁瀾将他攔住:“你我二人目标太大,況且看情況這芳婆婆就在隔壁窺視,說不定晚些還會再來。”
他說得沒錯,舔月是借助了體積小又是陰靈的便利,才得以跟蹤,路無憂身為鬼修還好,但祁瀾不一樣,即便用了隐身術法,這羅宅中保不準會有能識穿術法的法器和修士。
“要不這樣。”
路無憂想了一下,從儲物袋裡掏出兩張小紙人,小紙人兩寸大小,圓頭配上方形身體四肢,兩顆小墨點一道劃線便組成了粗糙簡易的五官。
“你可會分神之術?若是信得過我,不如把一抹神魂附在上面,我帶着你去,舔月會回來幫忙守着肉/身。”
祁瀾雖隻是元嬰,但也會分神之術,禁锢他修為的隻是心境。
隻是祁瀾聽了他這話,面色有些陰沉:“這有何信不信得過。”
路無憂納悶:祁瀾怎麼又生氣了?
這分神之術本就危險,若分神有損,對本體也同樣有害,他也是為祁瀾着想嘛。
好在祁瀾不再多說,他坐在雕花椅上,很快分了一抹神魂附在其中一張小紙人上,小紙人在路無憂手心中倏爾站起。
不知是帶有神魂的原因,小紙人原本潦草的五官此刻分明了幾分,帶着熟悉的冷峻。而且明明沒有眉毛,路無憂還是從中看出了些許生氣。
路無憂:。
路無憂将小紙人祁瀾放在肩上。
另一張小紙人還躺在掌心上,路無憂一手掐訣,對着小紙人輕輕一吹。
小紙人受了風,輕飄飄蕩至空中,眨眼間,等身大小的“路無憂”翩然落地,腳跟穩穩踩在地闆上。
椅子上的祁瀾看了一眼路無憂的替身,語氣溫度驟降了幾度:“你這些把戲倒是多得很。”
路無憂讪讪笑道:“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說罷,他割破自己大拇指指尖,在替身心口上抹了一道精血,低聲念道:“以吾之名,結此靈契,使汝如吾之影,行吾之意,承吾之命——醒!”
“路無憂”原本灰敗的瞳孔似有了些光彩,立即動作了起來,秉着賜血之人的習性和意志——蹦跶着,輕飄飄地坐在了祁瀾的大腿上。
路無憂:…………不是,總感覺自己暴露了什麼。
祁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