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浮萍四處搜尋,她房間裡沒有,就去外邊櫃台桌椅找,過子時,歌樓裡靜悄悄的,漆黑一片,不複白日裡的熱鬧紛繁。
普通迷藥不乏,然而沒有她想要的。遍尋無果之際,浮萍正打算幹脆加大劑量,一轉頭卻見不知哪來的月光漏入歌樓,躲在月光下的,依稀有雙暗紅的眼睛。
浮萍渾然不怕,以為是什麼小寵物進來了,便提着裙角穿過走廊去看,然而月光被踩碎,那點紅色也消失不見。
等她停下腳步,卻見是一個暗室,平日竟然從來沒有注意到。
門上邊挂着鎖,不似尋常鑰匙能打開的,或許是存放歌樓舊戲服或者道具的吧……
回到房中,王保赟還是那副樣子口齒不清,浮萍小心将迷藥全部混合,撬開人的嘴,一并給他灌了進去,反正量不至死。
灌到大半,王保赟或許覺得有些熱,就開始脫衣服,浮萍及時止損準備退到一邊,然而王保赟手一掀,脖子上挂着的東西掉了出來。
恰是一把鑰匙。
“……?”
浮萍憂心忡忡地将鑰匙揀起,端詳片刻,心想,若是迷藥沒有讓王保赟忘記酒後醉言,那麼她不定何時就會遇到危險;貼身鑰匙必然有其重要性,如若真是此人把柄,她拿了說不定遇難還有轉機。
——次日。
浮萍一早便随着準備進宮,王保赟在人房裡醒來,頭昏之際隻剩懊惱。
他昨夜喝了酒,暈乎乎地爬到浮萍房間裡來,生性多疑不得不朝着最壞方向想。下意識往脖子上摸,鑰匙不見了,更是大吃一驚。
……
幽涼的教坊司内,回廊曲折,位置臨近西市,浮萍恰好去買些雪花膏。
“老闆,這怎麼賣?”
“好,給您……”
不知道是疑心還是怎麼,浮萍總覺得有人跟着她,挎着小籃子走到巷子時,背後蠻力猛地将她扯了進去。
蒙面人甚至一句話都不多說,直接亮出匕首,銀光閃過,浮萍瞳孔驟縮——
這人眉心有血痕,分明就是昨日簪子傷了的王保赟。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箭矢呼嘯而過,蒙面人驚得後退數十步,之後逃之夭夭。
浮萍四下望去,明明聽到腳步聲卻别無他人,卻見牆上紮的箭矢下,有張字條。
遠處,一身素衣的孟中夏稍有疑惑,而後小心離開。
……
與此同時,西南一帶,重巒疊嶂,迷霧幽深。
“常懷昭我可是三百年修來的黴運碰上你,去洛陽無功而返,原來是你把百墉殿都給我收走了,”雁連亭在樹林藤蔓裡摸索求生,“前腳我帶你去金衣樓吃醋魚,你後腳就舉報我死而複生,我真服了。”
在有人煙的城鎮上,他把駿馬賣了換了些錢财,如今到了荒郊野林,暈頭轉向,扶乩道宗的又聯系不上。
“瘟火仙宗……瘟火仙宗,你要是真在這西南翠蹊谷,就趕緊顯靈。”
他話音剛落,卻見叢遮天蔽日的林深處,一個狹小的洞窟,微微有些光亮。
雁連亭走過去,扒開亂草叢,掩住的洞窟旁邊石牆上有字,舊溪口。
難道是什麼世外桃源的入口?
輪回仙君猶豫不定,後深呼一口氣,往那洞窟裡沖過去。
——恰好,一個全身裹着繃帶,穿着墨綠色的少年迎面碰上,漆黑的瞳孔如困獸。
“你……你是何人?”雁連亭差點被撞翻,還是好聲好氣地把地上摔倒的人扶起。
少年驚恐之餘,顫抖不止,爬也要離開,含糊不清道:“放開我……我要逃……逃離這裡……别抓我,别抓我!”
幾乎是他話剛落,四周叢林裡就依稀有火色與叫喊聲,緩緩地将整個林子包圍。
“好心人,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回翠蹊谷了!”
少年滿身血迹,扯着雁連亭的衣裳求他。
雁連亭聽到關鍵詞,正欲發問,然而腳步聲逼近,呼聲密切可聞。
“什麼聲音!?”
“老大,看見了,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