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跳人驚,衆人臉上無不變色。
就聽大不戒呵呵冷笑一聲:“關天鋒也敢罵?這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嗎?我幫你教訓一下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的手一擡即回,衆人竟沒看清他怎樣随手就出手殺了這個少年,在相距裡許外之遠。
每個人都下意識要往後退,如果半裡不夠遠的話……
所有人又驚又怕,半晌才收住驚馬。
關天鋒:“好厲害的魔羅神令。他們罵我,關你什麼事?用得了你多插什麼手?難道我自己沒長手?”
他有些愠意。早聽說魔羅神令是大不戒最厲害的武功之一,居然能殺人無形,讓他心驚。
阿倫仿佛聽不出他的怒意:“舉手之勞,不必多謝。我讨厭有人在我面前沒大沒小,難道作主人的反而要貴客動手不成?”
關天鋒“哼”了一聲,問方郦顯:“李郦谷自己怎麼不來?你們這些人竟敢跑到大不戒這裡來張揚,太不知死活了。現在不走,難道等死啊?”
方郦顯強笑:“咱們也不過随大家來湊熱鬧來了。李宮主走前裡頭了,咱們不巧迷路了。若知道關少主在這裡,他老人家怎麼會不趕來相見呢?大家武林一脈,可以結伴同行,一路說說談談,也不寂寞……”
這老頭老奸巨滑,見勢不好,急謀脫身。順便拉拉關系。
幾句話再挑起關天鋒對大不戒的不滿,就算二人不理會,自然也不好聯手。
他見關天鋒不理睬,強笑:“既然如此,我們這就走了。”
關天鋒冷冷:“難道大不戒會對你們留客?走就快走,羅嗦什麼。”
方郦顯聽他說的雖然刻薄,此時卻如聞大赦,立刻就要走。
一個人說:“葉少俠就這麼白死了?總要讨個公道。”看向大不戒,氣憤着。
方郦顯喝:“閉嘴!還不快走。”
阿倫冷淡:“口氣挺硬,不知道手上硬不硬!”一道紅光發出。
就聽“叮”的一響,關天鋒劍光一閃,那光頓了頓,餘勢不減,旋轉着将馬頭削了一半下來,将那少年掀下來。
馬血和腦漿濺了他一身,他整個人呆在那裡,眼看馬倒地,跟着倒地,連躲都不會了。
關天鋒低喝:“還不滾。”
衆人忙将那人扶上一匹空馬,那少年魂不附體,臉色灰敗,發抖着和衆人急急離去。
這地方邪門至極,大不戒難道真如鬼魅。
阿倫看着關天鋒:“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擊開我的神令,當真古怪。這麼一擊,竟無需内力,有趣。”
關天鋒淡淡:“你倒看的出來,怎比的上你的神令。”
阿倫微笑:“魔羅神令那是世代傳下來的功夫,不比你這自創劍法。我看你出手全然無力,卻能擊開我用内力發出的神令,那是什麼緣故?”
關天鋒平淡:“那是我少年時寂寞無聊,和柳絮冬雪為戲。用劍刺這些輕飄飄的東西,使他們一直不落下來,久了就練成了這種劍法。其實也沒什麼訣竅,不過是借力打力而已。”
他淡然:“任何東西都有力度,隻要改變它的方向就可以為你所用。我隻是把你的神令轉了方向,其實還是你自己的力度,我沒有費什麼力。”
他少年成名,也不是無所恃,曾經醉心武學的時候,倒是真有所得。
隻是這份武學造詣,并不足以幫助自己,于是就渴求權勢。
不過其間因為急于求成,練功出了岔子,如果是别人就走火入魔而死了,他憑借對武學的理解,強行打通了很多脈絡,因禍得福,獨創了自己的功法。
但時日尚淺,成就還不明顯,估計等到幾年後大成,未嘗不成大宗師。
也就是大不戒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這功法的強大之處。
關天鋒自己也很是自得,若非因禍得福,正常情況下,他也無此成就。
阿倫由衷:“怪不得沙羅說你是個天生奇才,你自己創的劍法居然可以抵擋我世代傳下的武功,将來你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我實在想看看你的這套劍法。等你傷好,請讓我見識一下。”
他好武心強,怎忍得住好奇之心。
關天鋒點點頭:“正要切磋讨教。”這個時候說的讨教是真讨教,而不是決鬥。
看着阿倫歡喜的樣子,歎了口氣,心中隐隐郁郁。
寂寞孤獨的少年時代,他的世界除了自己的影子就隻有劍。
他那些打發時間的自創武功,更襯托了他的寂寞。
隻不過,他都習慣了寂寞。
在那種寂寞的要發瘋的生活中創下的劍法也隻能是寂寞,讓他現在想來依舊不忍回首。
寂寞的劍法寂寞的人,寂寞的傷痕寂寞的劍。
所以在他查到寂寞相思愁别離的武林秘聞傳說後,就頗為心動,覺得這和他天生相合。
心中是想過尋找的,一直沒頭緒。
不料來了西域,偶遇大不戒,竟被帶到這相思宮廢址,當時他就忍不住沖動了起來。
現在想來,實在不該理智盡失。
這裡盡皆廢墟,就算曾有什麼,也早就不在了吧。
苦笑一聲:“走吧。”
阿倫微笑:“離這裡不遠就是我的行營大帳,我誠心邀請你前往做客。”
關天鋒微微一笑:“也好,我也不得不叨擾主人家了。聽說不戒門最美麗的‘無憂花’美若天仙,正好見識一下。”
阿倫:“麗蘭醫術很高,正好可以為貴客療傷,我觀你似有暗傷未痊愈,正好讓她看看。”
他倒大方的表示和解的意向,關天鋒心裡歎了口氣,他們之間又非私人恩怨,哪裡是輕易能解?
阿倫不想多停,上馬,向關天鋒示意。關天鋒怔了怔,遲疑了一下。
阿倫奇怪:“怎麼了?你不是舍不得你的寶馬吧?”
關天鋒硬着頭皮:“我不慣坐于人後。”
阿倫一怔,狂笑了起來。
關天鋒怒:“有甚好笑?”
阿倫收住笑容:“你這争強好勝之心,随處可見啊。” 連這時候都要争一下。
他嘿嘿笑着,帶着好笑:“我早說過中原人婆媽的很。你怕我引你入虎口嗎?”
關天鋒在勢無法堅持,怒視他一樣,隻好一躍而上,白馬如離弦的箭射了出去。
關天鋒抱住阿倫的腰,心中就很是抑郁不歡。
僅隻一個肩背,阿倫就代表了一種強悍,而他,再努力也有着天然的短處。
西域人果然天生強壯,天生練武坯子。
這就很讓人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