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藍色跑車轟鳴着滑向路邊,還沒停穩,副駕駛的人就急着推門。
蕭睿吓一跳,緊急踩下刹車。
謝寄推開門跨下去,徑直往前追了幾步,又猝然站住,怔怔望着遠處。
“怎麼回事?”
蕭睿跟上來,順着謝寄視線看過去,除了車和行人,沒什麼特别。
謝寄搖搖頭,轉身往酒吧走。
蕭睿覺得奇怪,又看了一眼遠處,回頭跟上謝寄,笑他:“還以為你看到熟人了。剛才那麼推門,不要命了。”
謝寄不說話。
他大概眼花看錯人。最近确實用眼過度,或許是時候配一副眼鏡。
但是剛才,有一刹那他真的以為看到那人,騎着電動車,背影那麼熟悉。
然而冷靜下來,他隻覺得可笑。
笑自己記吃不記打。
笑那個人山雞就是山雞,縱使有錢也變不成鳳凰。
這個地方消費不低,怎麼也不該是他會光顧的。
進了酒吧,蕭睿搭上謝寄肩膀給他介紹,晚上有個小明星包場,這會兒人應該差不多到了。
謝寄順着蕭睿手指的方向看,那邊人頭攢動,很熱鬧的樣子。
但燈光下拿着話筒唱歌的人他沒見過。
明星太多,又不是昭風旗下的,他不認識也不奇怪。
一個服務員迎上來跟蕭睿打招呼:“睿哥來了。”
蕭睿點頭,帶着謝寄徑直上樓。
這酒吧是蕭睿的,開了幾年,據說當初是為了自己消遣,但忙下來他一年也來不了幾次。
今天還是辦事經過昭風,蕭睿随口問謝寄要不要過來坐坐,沒成想這個工作狂真同意了。
酒吧樓上樓下兩個世界。
蕭睿上來就把外套脫了丢到沙發上,謝寄避開衣服在旁邊落座。
“不熱嗎?”他問謝寄。
謝寄搖頭,但還是松了松襯衣領口,忙了一天的疲憊在這時候傾瀉而來。
他仰靠在沙發上。
蕭睿去裡間休息室洗完手過來,在旁邊扶手椅裡坐下,笑着問謝寄喝什麼。
“酒不行,就算你是我弟,這個要求我也不能同意。”
謝寄跟蕭睿,關系微妙得幾句話說不清。
他們是兄弟。
還是同一個父親的親兄弟。
但他們其實隻差小半歲,外人不知道這些細節,不然也沒那麼多流言蜚語。
“你說我喝什麼?”謝寄反問。
蕭睿笑起來:“果汁吧,難為你了。”
“果汁還是算了,不喜歡甜的。給我一杯白水就行。”
蕭睿看着謝寄,謝寄笃定地點頭,他按鈴吩咐下去,轉頭又笑他:“真是怪胎。吃苦還沒夠啊,一點甜都不沾。”
謝寄輕讪:“怕上瘾。還是苦點好。”
蕭睿微微一怔,笑罵道:“神經。”
開夠玩笑,謝寄旁若無人地閉目養神。
蕭睿也沒說話,兀自看了一會兒手機,一擡眼,目光落在對面。
謝寄瘦了,才回來兩個月,臉頰肉眼可見地凹下去,皮膚蒼白到幾近透明。
說是工作狂,他這更像是拿命開玩笑。
知道謝寄沒睡着,蕭睿小聲開口:“昭風也有一二十年根基,不需要你這樣拼吧。徐姨喊你回來接班,可不是讓你連自己身體都不要了。”
謝寄掀動眼皮,但一時也沒睜開眼眼睛,隻說:“沒你說的誇張,我有數。”
“還不誇張?要不要我拿鏡子給你瞧瞧?”
蕭睿是擔心,謝寄知道。
他坐起身,臉依然垂着,慢慢舒出一口氣,輕笑:“确實不能和你們比。也就這段時間,過陣子應該會好些。”
剛接手昭風,要适應要捋清的東西都很多,加班在所難免
“其實……”蕭睿斟酌着,“徐姨找過我。”
謝寄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哦?”
“她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昭風兼個職。”似乎覺得好笑,蕭睿揶揄,“很不容易,她以前很難得找我。都是你的功勞。”
“有你這個好弟弟,就多了一個……好阿姨。”
“别。她沒跟我說過,不關我事。”
蕭睿不置可否,頓了頓,正色道:“我還沒答複她。想先聽聽你的意思。你知道我那公司現在不需要太操心……”
蕭睿自己有公司,設計施工一條龍,這兩年發展很快已經上市。
這些都是他的本事,跟他們那個曾經位高權重的父親無關,跟徐寒芳更沒關系。
所以徐寒芳如今願意對蕭睿放下心防,而蕭睿跟謝寄也能友好相處。
謝寄擺手:“暫時不麻煩你。”
這時門被敲響,服務員端着托盤進來,給謝寄一杯溫開水,給蕭睿一杯咖啡,還有一個賬本。
謝寄喝水,聽蕭睿交代服務員再送一份吃的,還特别交代輕油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