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是為他點的,等人出去,他笑道:“我發現你比他們還婆媽。”
蕭睿明知故問:“他們是誰?”
“還能是誰?”謝寄無語地橫他一眼,“最近還好點,剛回來那陣子,我吃什麼喝什麼,她們都要一一過問。”
蕭睿放下咖啡杯,往扶手椅裡一靠,老神在在:“也就是對你我才這樣細緻,換個人你看我管不管.”
蕭睿說話不假,他好歹是在父親身邊長大,典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做的又是動辄過億的買賣,管誰吃喝拉撒!
也就是對謝寄,蕭睿還有作為哥哥的自覺。
“對了,”蕭睿突然正色,“别的我不管。隻是有人告訴我,你那個表弟最近動作很多,沒少給你惹麻煩吧?”
他說的是周意,徐寒芳的親外甥,謝寄親大姨的獨子。
跟謝寄相比,周意從小就跟在徐寒芳身邊長大,讀書工作都由徐寒芳代替教養,難怪很長時間裡他都是外界笃信的昭風未來掌權人。
直到兩個月前謝寄突然空降。
周意滿腔期望落空,對謝寄難免不滿,就算有點小動作也不奇怪。
“不用擔心,我還能應付。”
“那就好。本來我想如果那小子一直擺不正自己位置,我不介意給他一點善意提醒。既然你能應付,我還操心什麼。”
謝寄點頭,端水杯示意:“謝了。”
蕭睿嗤笑:“你這句謝謝含金量有點高啊。還記得那會兒我大老遠去看你,你賞我的可是一瓶藥水。”
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
謝寄還記得那時候他對這個哥哥還很陌生,接受他們-包括徐寒芳,對他來說是不小的挑戰。
所以當年蕭睿不請自來探望即将手術的謝寄,他惱得把一整瓶藥水砸到他身上。
“抱歉,我那時候年輕。”
謝寄嘴上道歉,神情間卻不見一絲歉意,反而像是挑釁。
蕭睿有一瞬間怔愣。
謝寄太像徐寒芳,長着這樣一張臉,當年母親争奪父親的愛失敗不是沒道理。
服務員再次敲門,放下托盤就走,蕭睿才想起那個賬本,拿起随意翻翻又丢到茶幾上,感歎生意不好做。
謝寄吃飯像上刑,一口下去半天不動,聽蕭睿抱怨,隻覺得他在炫耀。
主業上市,副業甩手不管都人頭攢動,還想怎麼樣?
“想讓我羨慕就直說。”
“羨慕什麼?!這酒吧燒錢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說開着玩,現在不上不下,哪天沒興趣了,大概也就關門大吉。”
謝寄放下筷子,撿起蕭睿丢開的賬本,想看看他說的生意難做到底有多難。
翻了十幾頁,視線頓住。
生意怎樣不好說,但這個簽名……字迹狗趴一樣難看。
燒成灰謝寄也自信不會認錯。
剛才以為眼花看錯人,卻沒想到真的是他。
而他顯然也想錯了,他以為那人不可能光顧,原來已經成了座上賓。
謝寄低頭閉眼,手指抵住太陽穴按了按,幾秒後繼續看賬單。
視線從簽名掃到金額,不禁一讪。
兩千八。
說多自然不算多,但以謝寄過去對那個人的認知,他是不會也沒能力把這筆錢花在喝酒上。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謝寄把賬本合上丢回茶幾上。
蕭睿沒有注意謝寄頃刻之間的情緒變化,隻關心他有什麼見解,但謝寄隻是搖頭。
“我沒看出什麼問題。不過什麼人都能消費得起,你這酒吧包容性不錯。”
蕭睿咂摸出點什麼,眯起眼睛:“這話有點别扭,具體說來聽聽?”
謝寄不理蕭睿,端起水杯小口抿着,過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問:“最近還有那人消息嗎?”
蕭睿一開始沒明白那人是哪人,但謝寄垂着眼不看他,偏偏又問他,他才反應過來他說誰。
幾年前謝寄跟他還不太熟的時候,跟他達成過一個不太光明的協議。
協議内容如今已經不重要,但謝寄顯然還沒忘記那個人。
“怎麼突然問他,剛才看到了?”
謝寄不說話,情緒掩藏得一絲不漏,蕭睿斷定自己猜得沒錯。
他飛快想了想,赫然發現這兩年他幾乎已經忘了那個人。
如果謝寄計較,他這算得上是失職。
“老實說你不問我還真沒想起來。我想想啊,最近一次消息應該是三年前,那時候聽說他辭了工作回老家。後來我就沒再關心了。”
蕭睿小心察看謝寄反應,但謝寄的反應是毫無反應,仿佛他正在說的是跟他無關的事。
回想剛才下車時謝寄失态的樣子,蕭睿有些慚愧。
“這都幾年了,搞不好他又回來了。唉,怎麼說呢,還回來是不是代表他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鐘。”
謝寄不擡眼不說話,蕭睿搞不懂他什麼想法,明明是他問起來,現在變成他一個人絮絮叨叨。
但不管怎麼說,他工作不到位,對那人動向不明,現在隻能補救。
“不然我讓人問問……不過老弟,我記得你說過已經不關心,還說什麼各有各的生活……”
謝寄擡起臉,眼神涼涼地看着蕭睿,蕭睿立馬拿手在嘴邊比了個拉鍊的動作。
“不說不說……”
許久,謝寄幽幽道:“我不關心,隻是突然有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