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田生已經習慣王慧這種誇張的說話方式，但臉還是紅得發燙，他求饒說：“我知道，你的戒指真漂亮，一定很貴吧？可是慧姐，有沒有不那麼貴，但是很适合小男孩的禮物？生日禮物。”

他想送謝寄一樣東西，但小鬼除了書好像對别的東西沒有特别的興趣，他不知道送什麼好。

“算你有眼光。”王慧轉着自己的戒指，興緻盎然，“多大的小男孩？三四歲？七八歲？不同年齡禮物肯定也不一樣。”

“十七。”餘田生撓頭，“這麼大孩子，也不玩玩具。不知道送什麼好。”

王慧也有點為難了：“十七啊，那是有點難搞。這個年齡半大不小的，又幼稚又成熟，送啥他可能都不滿意。不如給錢呗，讓他自己買。”

“他不用錢。”

餘田生說這話都有點心疼。謝寄的世界太小了，沒有朋友，沒有愛好，所以連用錢的需求都沒有。

果然連王慧都驚訝了，笑着問：“啊？你說他不用錢是什麼意思？這年頭還有這麼乖的小孩？我跟你說我那表弟十六歲，為了跟他媽要錢整天雞飛狗跳……對了你說的這小孩是你什麼人？”

“我，我弟。”

餘田生吞了吞口水，好像沾了謝寄便宜似的，畢竟那小鬼從沒喊過他哥。

“你有弟弟？入職報告不是說你……”

“對，不是親的。”餘田生忙接話，差點汗流浃背，“我一個親戚家孩子，身體不太好，跟着我來這裡方便看病。”

王慧點點頭，若有所思，到底沒多問，不過倒是有個還不錯的點子，建議道：“身體不好，那他應該也沒什麼别的活動吧。玩手機嗎？給他送一個，也不會太貴。”

餘田生豁然開朗。

他怎麼沒想到呢，之前可能是真沒必要，謝寄小，他們又時時刻刻在一起，但現在謝寄大了，他又上班……怎麼想這都是個再合适不過的禮物。

“謝謝，謝謝慧姐。”餘田生聲音都高了八倍，“就手機了。我找時間去看看。”

他歡天喜地，王慧也高興，不過還是提醒他：“小孩子沒定性，小心他上瘾。我表弟玩遊戲飯都可以不吃學也不上的，大人也頭痛。”

餘田生隻猶豫了半秒，這些擔心放在謝寄身上完全沒必要。

他飛快買好了手機，時下最新款，價錢相當于他一個月的工資還多。但這錢他覺得花得值。就等那天到來了。

謝寄生日當天，餘田生本來應該上晚班，但他提前調了班，奈何傍晚下班時還是耽誤了一會兒，忙完才急匆匆去附近蛋糕店取蛋糕。

蛋糕是他提前兩天就訂好的，有星星裝飾，老闆還附送了幾隻同造型的蠟燭，以及一串氛圍彩燈。

餘田生趕回家，謝寄居然還沒回，這次他倒是不着急找人，先把飯菜準備好，蛋糕也擺上桌，再把氛圍燈沿桌子纏一圈，萬事俱備。

謝寄回來得還算及時，門口剛有動靜，餘田生就沖過去把房間的燈關上，隻留彩燈閃爍。

“生日快樂。”餘田生拉開門，笑容大到晃眼。

謝寄愣在門邊。明明屋裡比外面暖和多了，他還是怕冷似的把脖子往衣領裡縮了縮。

他是意外，是尴尬，是不知所措。

他以為餘田生忘記了他的生日，因為他中午回來吃飯都沒提一句。

“生日快樂。”餘田生又說，拉着謝寄進門，徑直走向桌邊。

謝寄停住，不可思議地看着那些彩燈。

餘田生不是文盲卻勝似文盲，彩燈上那麼大的英文字母他看不見還得意洋洋。

“marryme”不是“happy birthday”。

謝寄頭皮發麻。

“怎麼不說話？”餘田生還沒發現不對，急于邀功，“我下班就趕着去拿蛋糕又回來做飯搞這些，怎麼樣？挺好看的吧？”

謝寄無語，但還是捧場地點頭：“好看。”

“那先許願，許完吃飯吃蛋糕。怕飯菜涼了。”

謝寄被餘田生推着靠近，又被催着許願，他草草合十，彎腰吹蠟燭，幾次才吹滅。

餘田生去把大燈打開，回來看謝寄已經把彩燈扯下來了，他還挺遺憾：“怎麼不留着，吃飯也可以亮的，有點氛圍。”

謝寄問他：“你以前不學英語嗎？”

餘田生猝不及防，笑說：“學啊，我還學得很好。不過現在都還給老師了。”

謝寄不意外，隻是震驚他能忘得這麼徹底。但也可能他隻是疏忽，沒細看不同。

“其實不用搞這些，”謝寄垂着眼吃飯，“又不是小孩子。”

餘田生隔着桌子伸手要搓謝寄頭發，謝寄頭頂長眼睛，居然避開得很及時，他讪讪收回手，笑說：“诶，是長大了，十七歲的男子漢，都不喜歡被我碰了。”

謝寄沒否認。

吃完飯又吃蛋糕，謝寄更吃不下多少就嫌膩，餘田生也沒勸他，順手從桌子底下摸出禮品袋遞給他。

“什麼？”

“你看看喜不喜歡。”

謝寄打開袋子看了一眼，擡頭不确定地問：“手機？”

“是手機。你喜歡嗎？”

餘田生眼裡都是期待，謝寄本來是想拒絕的，他并不需要手機，隻是對上那雙眼睛，他改口道：“怎麼送我這個，很貴吧？”

“不貴不貴。”餘田生馬上慫恿，“你打開試試，卡我都幫你辦好了，以後你就是有手機的大人了。”

謝寄隻好把手機拿出來，小心翼翼打開包裝，他不熟悉，動作很慢，餘田生沒有催他。

“我同事建議的，之前我都沒想到。還是手機好，我不在家也随時能聯系。還能拍照，你出去看到什麼有意思的都可以拍下來。”

謝寄已經把手機拿出來了，銀白的，小巧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覺得受之有愧，餘田生也可以不用送他這麼好的禮物。

“謝謝。”他最後說，真心實意。

“謝什麼！你喜歡就好。”餘田生比自己收禮物還心滿意足，“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什麼，問你肯定不說的。還好，還好。”

謝寄把手機裝回盒子裡，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把那串彩燈拿出來，翻出那兩個英文字。

“這是什麼？”他促狹道，“我沒學過英語，但生日快樂不是這樣的。”

餘田生這才看到，瞪大了眼睛，然後撓頭，有些氣惱地辯解道：“蛋糕店老闆也不認識吧，他送我的，我沒看。”

謝寄憋着笑看他，蠢得不像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