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田生看到了,跟那女人打招呼:“葉姐回來了。等下晚會就開始了,您可以帶孩子來玩兒,還有抽獎,也有孩子們可以玩的遊戲。”
葉姐應該剛跟男人吵過,臉上挂着淚,聞言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就走開了。
同事打趣餘田生:“小魚,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餘田生笑罵同事多嘴,領着謝寄走遠才告訴他,剛才那兩夫妻就是他之前提過的,男人賭博打老婆,偏偏還離不了婚。
謝寄照例沉默,但過會兒他說:“真想離總有辦法。”
餘田生驚奇,問他:“什麼辦法?你看書是不是有什麼例子?那男的就是想霸占房子,婚前财産肯定不給啊,現在就看誰拖得過誰。可憐了他們女兒,那麼小。
謝寄不說話了。他又不是什麼書都看,心理方面的書也不講這些。
他隻是覺得,那個葉姐大概還對男人有期待,浪子回頭,她女兒至少還有爸爸。
他們沒再說這些,餘田生進小賣鋪買完東西,出來又領着謝寄繞路走了一圈。
離金地不遠有一個公園,旁邊是小廣場,最近很多人在那擺攤賣年貨。
“過兩天我們也來買點年貨,”餘田生提議,“順便去買點牆紙把你房間貼一下,把發黴的地方遮起來。”
他之前想過重新刷牆,謝寄嫌麻煩不同意,但如果用牆紙的話确實會省事一點。
謝寄這次倒是沒反對。
他們回到金地,晚會也快開始了,餘田生帶謝寄去現場,給他找了個靠近舞台的位子,又拿出口罩讓他戴上。
“人多,防着點别傳染感冒了。”
他倒是細心,謝寄默默把口罩戴好,看到王慧正在舞台上走位,抽空還對他比了個心。
餘田生看到紅了臉,對王慧說:“慧姐你收着點,魅力太大閃到人了。”
王慧不理他,又撩着裙子做了一個舞蹈動作。她是練過的,簡單的動作也能見功底,柔軟又優雅,引來旁邊排練的人啧啧稱贊。
謝寄跟着鼓掌。他不懂舞蹈,但看到王慧他也覺得心情好。
晚會準時開始,整片空地塞滿了人,人聲嘈雜,音樂又蓋過人聲,謝寄被音箱傳來的咚咚的聲音震得心口直跳,好歹堅持到王慧獨舞完,就受不了地退場回家了。
餘田生忙到淩晨才回來,謝寄早已經睡下,他洗漱完輕手輕腳進去看了眼,卻還是把人吵醒了。
“回來了?”謝寄睡眼朦胧,“幾點了?”
“快兩點。你繼續睡,我也就睡了。”
謝寄卻往床裡挪了挪,騰出位置,說:“太晚了,别鋪床了。明天還要上班。”
餘田生有些意外,小鬼突然又願意跟他睡一起,這讓他有種自己之前犯下的蠢被徹底原諒的幸福感。
他巴不得地飛快爬上床,擠進被窩裡,還得寸進尺把腿貼到謝寄腿上,心滿意足地感慨:“真好,電熱毯買對了,被窩真舒服。”
謝寄默默轉過身去。
接下來幾天餘田生都是全班,從早到晚,因為有同事要回老家,他住得近又不回家,成了天選加班人。
餘田生沒時間做飯,謝寄就自己下點面條。他其實也會做,隻是一個人吃得又少就懶得麻煩。
除夕這天天氣出奇地好,陽光燦爛,微風徐徐。
上午謝寄起來在陽台上陪着魚吃完早餐,竟看到樓下灌木叢下躺着小白貓,肚子底下赫然還趴着幾隻小貓,兩黑一白一花,應該出生沒幾天。
謝寄為這些小生命的到來感到高興,但又有點擔心,貓媽媽看起來很瘦弱,不知道能不能養活幾個孩子。
他想了想決定去給小貓買點吃的。雖然不知道哪裡有賣寵物食品的,但如果是牛奶,應該很好找。
謝寄從金地路過,下意識往圍牆裡看,确實能看到跟餘田生穿一樣工服的同事,但沒見他本人。
“我出去買點東西。”謝寄給餘田生發信息報備,“不會太遠,所以不用坐車。”
上次暈車被餘田生責怪,他這也算長記性了。
餘田生過一會兒才回信息:“想買什麼就買。不要太重。我下午可以早點回,咱們晚上吃大餐。”
謝寄收起手機,但很快又拿出來,對着天空拍了一張照片。天氣太好了,雲都是魚的形狀。
“像不像你?”他發給餘田生。
又是好久對方才回複:“這是什麼?狗嗎?看起來像趴在地上喘氣的賴皮狗。”
謝寄無語,心想他也沒說錯,确實是賴皮狗。
不知不覺走到那個賣年貨的廣場,可能因為已經是除夕了,攤位少了很多,隻有零星幾個還在賣對聯紅包,以及各種各樣的盆栽。
謝寄随意看了看,最後選了一副對聯,還有一盆不算大的花,顔色是粉紫色的,形狀像蝴蝶,擠在一起花團錦簇很好看,老闆說是蝴蝶蘭。
跟家裡那條蝴蝶尾巴的魚很配。
買完這些,謝寄又找了家便利店買牛奶,看到貨架的上的嬰兒奶粉也順便拿了一袋。
他不确定貓能不能吃嬰兒食品,但又想着嬰兒都能吃的東西,小貓大概也可以。
結完帳出來,謝寄在廣場花壇邊坐着休息,可能還是走的有點多,心口悶悶地不舒服。
今年的體檢沒做,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突然聽到孩子哭聲,謝寄循着聲音看過去,從公園往廣場過來的轉角處,一個男人正往女人身上踹,女人背過身把女兒緊緊摟在身前。
女人被踹得踉跄,好在沒有摔下去,她急于走開,但男人又追上來拉扯她的胳膊。
女人低聲下氣:“我不問了,你别發瘋……”
男人不解氣,拉着女人往後甩:“**媽的,我發什麼瘋?大過年的找晦氣!錢錢錢,錢是你命啊,讓你拿幾塊錢你叽叽咕咕一路,我他媽運氣全給你吓跑了。”
“爸爸……媽媽我害怕……”小女孩兒口齒不清,哭聲裡滿是恐懼,“……别打媽媽……”
謝寄認得他們,女人是餘田生那天說的葉姐,沒想到除夕還要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