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不算清晰,但内容詳實且可信。
謝寄不是主動動手的一方,萬靈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在,她是在謝寄昏迷後路過事發地,意外發現是認識的人才沖過去,之後就打了電話。
餘田生又重看了一遍視頻,在謝寄吐血昏迷時,他也像被人當胸踢了幾腳。
他尚且痛得要死,謝寄挨下的那些實實在在的拳腳,不知道有多痛!
理智又一次被沖擊,餘田生轉身一拳捶在牆上。
他媽的!
他現在就想手撕那個人渣!
然而不能,謝寄需要他照顧,他絕不能一而再地置他的安危而不顧。
餘田生打電話給陳光明,對方正等着,他咬牙問:“光明哥,你也看了對不對?”
陳光明默認。
餘田生沉下聲音接着說:“我知道殺人犯法,我不會做那種事。但我弟受的苦不能白受。”
“我懂。”陳光明早有所料,“用不着犯法,用法律一樣可以,律師我已經聯系好了,證據要什麼就有什麼。”
餘田生心下感動,誠懇道謝:“光明哥,謝謝!”
除了謝謝,還是謝謝。
陳光明在那頭笑,挂電話前還提醒一句,謝寄畢竟是當事人,警察會例行詢問。
果不其然,隔天兩個警察就進了病房,餘田生作為未成年家屬,倒是被允許留在現場。
警察問了事發原委,一點點細節都反複詢問,比如謝寄為什麼要插手别人的家務事,他又知不知這麼做可能遭遇的風險。
餘田生擔心謝寄剛手術完無法應付這樣強度的詢問,正想替他回答,小鬼卻開口道:“……叔叔,家務事是指單方面挨打嗎?那個姐姐差點被鍋砸到,如果砸到腦袋呢?如果姐姐死掉,她女兒沒了媽媽,那還是家務事嗎?”
兩個警察都沒有說話,一個愣着,一個隻在筆記本上刷刷寫着什麼。
謝寄因為長時間說話而體力不濟,他喘了口氣,繼續說:“……我不知道他會動手,但就算知道,我還是會走上去。我從小就沒有媽媽,不希望别的孩子也跟我一樣……叔叔,我不覺得我有錯,錯的是打我的人。”
謝寄說完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滑落,他無聲地轉過頭,将脆弱埋進枕頭裡。
警察交換目光,合上筆記,結束這次詢問,不忘安慰謝寄:“小朋友好好休息養病,剩下的交給法律,法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餘田生送兩位出門,回來看到謝寄已經張開眼看向這邊,眼淚早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勝利後的欣喜。
“我沒說錯什麼吧?”他問餘田生。
餘田生在床邊坐下,相比對謝寄剛才一番談吐贊許有加,他更多的還是心疼。
明知道有風險還要往上沖,到底是傻呢還是傻呢?
謝寄在笑,把餘田生的心都笑碎了。
“别笑了,”他請求道,“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一定一定離得遠遠的。”
謝寄卻還是笑,餘田生不忍苛責,也跟着笑,謝寄突然說:“我學你,像不像?”
“什麼學我?”餘田生疑惑,“我哪有你這麼有種!我看到那人渣好多次,但我一次也沒想過去教訓他。”
“跟他沒關系。我說的是你救餘青青。”
餘田生恍然大悟,但還是羞愧不已:“那不一樣,餘青青不打人。而且我是大人,她是小孩。”
謝寄難得耍賴,堅持道:“一樣。你說你不是要當英雄,我也沒那麼想。”
餘田生心軟得一塌糊透,什麼都不說了,隻哄他:“說了那麼多話,睡一會兒吧。”
謝寄聽話地點頭,但剛閉上眼,想到一件事又張開眼,問餘田生:“你知道那個人會坐牢嗎?”
“必須會。”
“坐多久?”他又問。
餘田生把陳光明的話撿重點告訴他:“可能會很久。他家暴賭博惡意傷人,加起來不會輕的。”
謝寄點點頭,沉默幾秒又笑了:“那就好。你那個葉姐應該可以離婚了。”
餘田生一愣又一愣,他這幾天隻想着謝寄,壓根沒想葉姐離不離婚。
被謝寄這麼一說,他想想确實是。隻不過那真是家務事,葉姐也不是真那麼無辜。
這隻是他的想法,餘田生沒說,但還是為謝寄的心思驚歎。
或許他當時确實沒想那麼多,确實隻是不想小女孩兒沒媽媽,而事實上的結果也算喜憂參半。
隻是對餘田生而言,卻是心有餘悸。
他從沒想過,原來是自己無心閑談在謝寄心裡埋下抱不平的種子,以至于釀成這樣慘烈的後果。
“大聰明。”他笑謝寄。
謝寄隻笑不語。
傻還是聰明,幸還是不幸,他比餘田生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