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是真不理解他的做法,明明他那朋友圈除了廣告和做工現場,從沒出現過生活日常。
“發這個幹嘛?”
“你沒看出來?我這是昭告天下啊。”
謝寄像看傻子一樣抿着嘴唇看餘田生,他一本正經地晃了晃手機:“我認真的,發了這條,認識我的人就都知道了,從今天起我就是那什麼了……”
他沒好意思往下說,臉卻先紅了。
謝寄追問:“什麼?”
“哎,就是那什麼,已婚人士!”
餘田生說着往嘴裡夾菜,不敢看人,謝寄也撇開眼,因為看不下去,半天才評價道:“無聊。”
餘田生嘿嘿笑着,仰起臉對着燈光看自己的手。
手是粗糙了點,不如謝寄的好看,但戒指是一樣的,這就意義非凡了。
他啧啧不已,感慨萬千。
謝寄搖頭,繼續吃飯,不過眼下也有點食不知味,隻可惜一桌好菜。
餘田生看夠了手,突然想起來,拿過酒杯給謝寄倒了半杯果汁,自己卻把另一瓶啤酒打開,酒瓶碰酒杯,笑着說:“謝寄你随意,我幹了。”
謝寄再次無語。喝酒哪是這種喝法,不過因為是餘田生,怎麼樣都可以理解。他知道他剛才就已經偷偷喝過一瓶。
酒壯慫人膽,太真實了。
謝寄默默喝果汁。他已經很久不喝這種東西,果然甜得發膩。他放下酒杯。
餘田生那瓶酒已經喝完了,酒量還是不怎麼樣,從臉紅到脖子裡,但他看起來是真高興,一隻手撐着腦袋,嘴角壓不下來。
“謝寄,你說這不是真的吧?”
謝寄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卻被餘田生一把抓住了就不肯放,非将兩枚戒指湊一起。
“一顆心的好看,兩顆心的也好看。”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已經有點熏陶陶:“謝寄,我感覺我在做夢。我以前老做你罵我的夢,今天的夢不一樣……”
謝寄不知道他還做過那種夢,不過他挨罵也不冤,誰讓他什麼都不說,就是不知道夢裡他有沒有動手。
“有什麼不一樣?兩瓶酒就發酒瘋?”謝寄語氣譏諷,“你不是已經很能喝?酒吧能喝,餐桌上能喝,家裡卻不能喝了?”
謝寄往回抽手,餘田生一股蠻力将那手貼到自己臉上,閉着眼睛說瞎話:“我又沒醉。謝寄,我就是太高興了,心裡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
謝寄看着他,看到眼淚從他閉着的眼睛裡滑下來,心口有些悶悶地難受。
他們之間本來可以不這樣的,他們應該有比現在至少多五年的時間……
不過也未必。
一切都無可避免地發生了,誰都改變不了。
他無聲地看着餘田生将自己的手按到他心口上,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那顆心髒跳得非常有力且熱烈。
這是一顆健康的心髒,也是一顆終于願意敞開來愛人的心髒。
謝寄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餘田生流了一會兒淚,像是把酒精也沖散了,終于知道不好意思,放開手抹了把臉,笑着問謝寄:“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帶你回家,村裡有人說你像個姑娘,說我給自己撿了個媳婦兒回家,還記得不?”
謝寄愣了愣,冷淡否定:“不記得。”
“怎麼會不記得?奶奶還因為這個跟人吵架呢!怎麼也沒想到,我是真給自己找了個媳婦兒。”
餘田生沉浸在古老故事裡,沒留意嘴裡被突然塞進一個雞腿。他回神,支吾抗議。
謝寄眼眸黑沉,臉色似有不善,說:“你再想想,想好再說話。”
餘田生把雞腿拿開,順勢咬了一口,咧着嘴笑,含糊道:“不想!你就是。”
謝寄盯着他,突然伸手将雞腿搶下來丢回碗裡,擡身朝餘田生欺過來。
餘田生瞪大眼睛,還記得把拿過雞腿的手舉起來,避免蹭到謝寄的衣服或者沙發。
謝寄的臉在餘田生的瞳孔裡不斷放大,但他突然抽身離開,緊接着進了房間。
餘田生渾身僵硬,看到卧室門被關上了,他才吐出一口氣,倒回沙發裡。
他用手摸了摸鼻子,鼻腔裡還是謝寄身上帶着淡淡藥味的冷冽氣息。
近在咫尺,又忽然天涯。
餘田生仰頭往卧室門那邊看一眼,房門關得緊緊的,他收回視線,不放心地把戒指放到眼前确認了一遍。
都有戒指了,他連哄人還沒學會。
想起剛發的朋友圈,餘田生坐起來找手機,朋友圈點贊已經過百,不過他也沒細看都是誰。
評論區倒是一眼能掃完,趙小海在那嗷嗷叫:“師父你什麼意思?什麼新人?哪來的戒指?”
趙小荷評論:“糖給我留着,恭喜了。”
好笑的是趙小海跟趙小荷微信不互通,他倆緊挨着,卻像兩個世界,有點搞笑。
秦溫妮:“田生哥,請問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餘田生剛要回溫妮,陳光明發了條語音過來,餘田生又看了眼卧室,将語音轉了文字:“小魚,這就掉魚缸裡了?”
“什麼魚缸?”
陽光普照:“開玩笑。恭喜了兄弟,做了老哥我做不到的事。”
餘田生對着信息發了會兒呆,到底把手機丢開,起身收拾茶幾。
等都收拾完,餘田生還是去敲了門,謝寄竟然開門了,赫然換過一身衣服,襯衣西服,長身玉立。
“你這是……”餘田生扭頭看牆上的時鐘,“十一點了,要出門嗎?”
謝寄看着餘田生,微微勾唇:“拍張照吧。一直沒有合影。”
這是事實,謝寄從來不喜歡拍照,過去跟餘田生關系别扭也想不起合照,所以一張都沒有。
如果交換戒指是承諾,穿上同款衣服拍照也勉強算得上是儀式吧。
謝寄把手機在茶幾上擺好位置,退回沙發裡坐下,餘田生手忙腳亂将西服穿上,挨着謝寄坐下來,謝寄幫他整理衣領。
兩人一齊看向鏡頭,幸福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