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白毓說你近來總是胡思亂想,夜不能寐。現在看來,也沒什麼要緊嘛。”
身着華服的紅發公子從窗戶下來,舉止略顯輕佻,卻實在生了一副好相貌,不過隐隐透着妖氣。一雙狐狸眼微微眯起,手持白玉折扇圍在秦朔身前打轉,邊瞧邊啧啧道:“哎喲,幾日不見便恢複得這麼好了,真沒浪費我去族中替你求的玉髓丹啊。”
秦朔心生警惕,實在想不起來面前的人究竟是誰,但已察覺到對方身上的妖力不簡單,暫不能輕舉妄動,拄着拐後退兩步,手把着房門,試探性問道:“我們見過嗎?”
來人似是聽見什麼笑話,折扇一轉收進袖子裡,微微挑眉道:“哦……原來你真不記得我了啊?”
類似的話秦朔醒來後已經聽厭了,他仔細打量着面前人的裝束,确實覺得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說來也怪,無情宗内設陣法,這若是什麼妖魔邪祟之徒,理應連山門都進不來才對,而此人卻能繞過重重耳目來到宗門中心的湖心亭,可見并非凡類。
若不是妖物,為何身上流動着妖氣呢?
他一時想不通,但很快在對方腰間系的玉佩上得知其中身份,擡頭道:“你是九尾一族?”
“不錯。”那人又是一笑,眉眼清豔絕倫。似是千灼桃花過,萬般風流來,同公認為長絕第一美人的宋晚塵截然不同的風采。二者各有千秋,似彩霞與明月,都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但這位除卻樣貌以外,身上還有九尾一族特有的吸引力,叫人移不開目光。
他伸出折扇作揖,倒是謙和許多,也有玩笑之意:“青丘小仙連昭,前來拜訪秦修士,不知可否應允?”
不過被美色晃了晃眼,秦朔便連忙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擔心中了魅術,逼迫自己不去看他,态度故作冷硬:“少套近乎,你并非我門派中人,又為何來此?”
連昭歎了口氣,故作哀怨之态:“秦師兄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連小仙我也不認得了,虧我之前日日都來看你,誰知竟都錯付了──”
這話讓秦朔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明明前些日子都關緊了窗戶,但次日醒來都留有一側縫隙,還有每到半夜就響起的貓叫,也許那并不是……
仿佛猜透他此刻正在想什麼,連昭刻意湊到身前對視,聲音那般悠揚:“既有心,什麼地方進不來呢?”
赤金發帶束高的紅發拂過肩側,似是沉水香的氣味萦于懷,望着眼前仿佛蕩在水中央的碧色雙眸,意識錯亂間,秦朔又是一陣恍惚,腦海裡陡然響起熟悉的鈴音。
叮鈴──
“其實,你最該信任的不是他們。”
叮鈴──
“這些人隻會叫你去送死。”
叮鈴──
“讓我帶你走吧,秦修士。”
最後一聲鈴音消失,連昭離他越來越近,蠱惑的話語卻還在繼續:“無情宗早就亂套了,那些根本不算你的師兄弟,不過是群意圖篡改命運的瘋子……”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地,将要摸上秦朔的腰身時,手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彈開了。
籠罩在房内的奇異氣息瞬間消散,連昭頓時變了臉色,看着指尖灼燒的痕迹,漸漸沉下眼眸:“是他……”
秦朔意識陡然清明,反應過來時已忘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正想開口問,不料門外突然傳來走近的腳步聲,侍仆小丁的聲音随之響起,“秦師兄,藥喝完了嗎,我進來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