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綿環臂抱緊自己搓了搓,企圖搓走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覺。
突然打了兩個噴嚏,言維葉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指尖滑到耳尖:“穿太少了。”
“剛才在帳篷裡太熱了我就換了一件,沒想到外邊有點涼。”
高梅依坐在一旁,眼光在兩人之間流轉,轉身給自己雙耳塞上耳機。
“你們要吃這個麼?”洛嘉嘉抱着個小包跑了過來,看到言維葉和岑綿的舉動,頓在原地不知道還該不該往前。
高梅依不管架在那的杆,小跑着去找洛嘉嘉:“什麼呀?”
洛嘉嘉拉開拉鍊,兩個保鮮盒一個是蛋糕一個是蛋撻。
高梅依驚訝地“哇哦”一聲引起岑綿好奇心,跟着湊了過去。
高槐斯坐在那負責烹饪,楊宇在旁邊百無聊賴地拿着搪瓷杯喝茶。
“你怎麼也開始了?”
“什麼?”高槐斯專注于欣賞手裡的烤羊排,對自己身邊這人實在是算不上上心。
“你帶來那女的,看着不像是會來事的馬子。”
高槐斯拿着夾子差點戳楊宇臉上:“欸喲,你瞅瞅這鵝肝,是不是不錯,外焦裡嫩。我還是挺有天賦的吧。等會啊,我想想這龍蝦怎麼弄。”
楊宇看了看高槐斯,沒言語。
“你好歹也是藤校回來的,說話怎麼這麼粗俗。”高槐斯撥弄着鵝肝下邊的錫紙,“我是不是不能交個新朋友?”
楊宇又瞟了他一眼,依舊無言,站起來拿着根鐵簽子戳了幾下鵝肝,“這玩意這樣兒真的能吃?”
高槐斯剛要再次發起批鬥,楊宇一把薅走他手裡的夾子,“走吧”。
“?”
“人都回來了。”
高槐斯擡頭一瞥,三個女生正在聊甜品,言維葉手撐了一下頭頂的門框,躬身在最後進來,眼皮幾乎都懶得擡,淡淡地隻看岑綿。
“魚呢”?高槐斯左顧右盼,怎麼瞧這群人都是空手而歸。
岑綿:“放了,反正你們不吃也不會處理。”
“你要嘗嘗麼,高槐斯。”洛嘉嘉遞過去她的小甜點。
高槐斯攤開手表示自己沒手拿,“你喂我呗。”
洛嘉嘉捏着蛋撻皮整隻被他咬住,手指輕微碰到唇珠。
高槐斯心滿意地用手指足抹了下唇,又開始貧:“燕哥你打算光吃不動換啊。”
岑綿坐下,看言維葉淺笑了下,撸起灰黑色内搭的袖子占領烹饪主位,拿了一把穿好的和牛塊。
“你家新換的廚師準備的?”他問高槐斯。
“必須的。”高槐斯喝了口熱紅酒,“之前那帶星的總廚分量少吃不慣,總之我家廚師包你們滿意。”
高槐斯對于餐食真的有要求,世界各地的星級名廚能挖的都不放過。對于他來說山珍海味才是家常菜,此刻的粗茶淡飯不過是調劑他乏善可陳的生活。
言維葉後來又烤了蘋果,蘋果中間裝了堅果、肉桂粉,外面澆上一層蜂蜜,粉橘色裹着一層晶亮像冰糖葫蘆似的。
岑綿切下一小塊慢慢嘗,軟糯的果肉和脆的堅果碎卷攜奶香與肉桂粉的辛香,油然而起的溫暖從齒夾溢出,滲透進每一寸肌膚。
這會陽光漸漸能照進來,她的位置剛好有點晃眼,虹膜被光粒鍍上金色如同新月。
出去前準備的烤南瓜椰奶湯熬制好了,為了沖淡甜膩加了些香料。岑綿眯了眯被晃的眼,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
“岑綿你也太全面了吧。”高梅依燙到了,說起話斯哈斯哈的。
熱騰騰的白氣撲面,岑綿覺得睫羽都要被蒸出一層水霧了,臉頰被挂上了層血色。
她還吃了半塊烤羊排,外酥裡嫩而且還不膻。岑綿吃飽就會犯困,現在就是這種狀态,懶洋洋倚着言維葉,他身上的味道與冬日寒風的味道混合起來很清冽。
“嘗嘗這個嗎?”言維葉問她。
岑綿沒看,半張開嘴“啊”,言維葉輕聲笑着拆下來肉喂進嘴。
這樣側坐着恰好正對對面的洛嘉嘉和高槐斯,他們好像都有些醉了,也或許高槐斯是真的高興,睨着洛嘉嘉,咫尺距離,眼中含情眼尾迷蒙,可最終還是分開了。
“嗨朋友們,可以幫你們拍張照嗎?”突然從門側冒個染了一頭粉色頭發的女孩端着相機,“别誤會,我隻是想幫你們拍張照留紀念,你們這個氛圍太棒了。”
他們都表示不介意,粉發女生讓他們不要拘謹,随便做什麼都行。雖然她話這樣說,可岑綿還是沒來由的不自在。
“一二三SWEET!”
岑綿肩膀倏地被緊緊叩住,她額頭微低,言維葉吻了上去。
拍立得成像需要一定時間,随着成像顯影,岑綿臉上的熱度逐漸散去。
“好了。”粉發女孩放下照片說隻有一張問他們要不要再拍幾張,洛嘉嘉和高梅依都想存一張,于是女孩又為他們拍了兩張。
“拿照片去後海的Sparkling有優惠哦。”粉發女孩wink了一笑跳脫着就跑了。
“好可愛的女生。”高梅依一手捧腮。
天色漸漸暗了,溫度比白天低不少,他們也該回去了。
張羅的時候一個個都精神抖擻,這會要收拾又都懶得動手了。岑綿想那就她來吧,言維葉攔了她一下。
“走吧,找人來收。”
楊宇經過冷笑着走了:“這事兒還有人上趕着做。”
岑綿擡頭看了看,什麼都沒說,和言維葉牽手離開。高槐斯正在與營地工作人員交涉,找到了清潔的人。
回去路上岑綿一直在看手機。
言維葉掃了一眼,“之前的小霸王今天怎麼蔫了?”
手機屏上的藍色映到她臉上:“那是你朋友,就這麼一點小事我還是能給個面子的,以後就不好說了。”
言維葉捏了捏岑綿的手:“我替他給你賠不是。”
岑綿靠過來閉目養神:“沒有人可以替别人道歉。”
言維葉輕輕吻了下她的發頂,讓她靠着睡。
因為路程長,言維葉提前讓司機來開車,停車離開的時候司機關門力度沒控制好,岑綿被震醒了吟喃“到了?”
言維葉溫聲“嗯”了聲,“要抱嗎?”
岑綿哼了聲,意思是不用,頭鑽進言維葉懷裡更深,握在手裡的手機突然亮了,是訂票成功的短信。
“你不在北京過年?”
岑綿終于坐了起來,“春節不都和家人一起麼。”
她沒細說自己沒有家人,就像他沒告訴她他的家人一樣。
“你呢,春節在哪過?”她問。
“回美國陪我媽,然後再來看看他,希望那時候你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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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年三十在二十三号,岑綿十六号就回去了。
言維葉送她到機場,“落地記得來電話。”
岑綿牽起言維葉雙手左搖右晃:“記得啦,年後見。”
……
她在行李盤找到行李,剛從到達口出來言維葉的電話就到了。
“到了?”
蕭山機場人總是很多,言維葉的聲音混進人流,像老式收音機裡傳出來的電流聲,聽不真切。
“嗯,剛拿到行李。你的電話來得也太巧了。”
聽起來言維葉在家裡,那邊很安靜。
“自己在家裡會無聊麼?”她問。
“嗯。”言維葉聲音懶散“正在看着你送我的禮物,睹物思人。”
“我才走兩個小時,還沒到煽情的時候呢。”
突然手機裡出現震響。
“怎麼了?”
“沒事,蜥蜴把筆推掉地上了。”
“小金和小黑都跑出來陪你啦?”
這兩個名字是岑綿起的,她說怎麼養着人家不起名呢,于是便賜了個名,言維葉由着她。
她推着行李差點撞到人,手推車發出尖銳的音。
“你先忙,有空打給我。”言維葉應該是聽到了。
岑綿說好,手機叫了輛車回到媽媽留下來的老房子。提早一周回去也是因為太久沒人住,要回去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