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綿快到樓下時打電話問言維葉公司人數。
“我問問高槐斯。”他說。
岑綿不滿地“咦”了一聲:“你好冷漠哦,不會是壓榨員工,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吧。”
言維葉語意玩味:“有什麼指使?”
岑綿沒告訴他要過去,挂斷電話後拐進樓下咖啡店買了咖啡,因為數量多,店員很好心的陪她一起去送。
言維葉公司是他和高槐斯完全靠自己創業的産物,也是從最開始的幾間辦公室到後面幾層樓,最近他們又要搬去新的辦公樓,到那時候再想買全公司的咖啡真就是個艱難的任務了。
之前岑綿沒來過,也不知道他們的公區在哪幾層。
“岑綿?”
岑綿尋找聲源,就看見高槐斯眯眼往她身上看了又看,笑臉轉然:“真是你!走吧上樓。”
高槐斯為她按開電梯等她先進:“這不要搬家麼,可能有點亂啊,見諒。”
岑綿說小問題,揚了揚下巴讓他自己從咖啡店員那裡領咖啡。
“喲,這都是咱的啊。”高槐斯趕緊接過來幾提,捎帶手往店員兜裡塞了幾張紅色鈔票,“辛苦了哈兄弟。”
他帶岑綿去落地窗邊的開放式茶水間,把咖啡全放在那裡,讓員工在辦公軟件上發通知過來領喝的。
大部分人都去開會了,工位上幾乎沒什麼人,高槐斯帶她去言維葉辦公室等。
辦公室裡充斥着言維葉身上獨特的木質香味,辦公桌背後是完全沒有遮蔽的落地窗,得虧今天沒有濃重的霧,陽光透過聳立在此的辦公樓層層玻璃幕牆折射出斑斓弧光,這裡甚至還能看到甜水園那塊,鳳凰衛視總部的莫比烏斯環建築,剛建成那幾年可謂是驚豔四座。
桌上的熱茶從進來時淺淺泛着白氣,這會已經完全沒了,岑綿坐在言維葉的椅子上頓感困意,趴下來想眯一會就起,伴随熟悉清新的味道沉沉睡去。
後來有人進來往她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岑綿迷迷糊糊醒來看到陌生的臉。對方稱是言維葉秘書,進來取資料,又告訴她那扇門後是休息間,老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岑綿急忙站起來:“資料拿到了嗎,是我妨礙到你工作了麼?”
“在這裡。”秘書微笑搖晃着手裡的文件夾,“我先回去工作了。”
辦公室裡又變得極為安靜,窗外光線也不似剛才充足了。岑綿坐下來繼續趴回桌上,以一種不良好的坐姿,看之前買來還沒看完的詩集。
在一個永遠不會成為黑夜的黃昏裡沉醉,
你傾聽着忒奧克裡圖斯的夜莺。[1]
……
不知不覺間她又睡了過去,再有知覺是鬓角被人輕輕卷起時,随皮膚溫度一起浮現起的熟悉味道喚醒來的。
岑綿懵懵懂懂坐直,揉幾下還未清晰的眼。
沙質的聲音問她:“怎麼不先回家?”
“總是你接我下班,我也想來接你。”岑綿眯起眼聚焦,臉上笑出酒窩。
“那還要再等我一會,有些東西需要我親自整理。”
“我幫你一起。”岑綿起身抻直胳膊伸了個懶腰,“走吧。”
沒多久地上就堆積了好幾個紙箱,每個都碼放得整齊。
“言維葉,沒想到你對收納還挺拿手。”岑綿去門口從秘書手裡拿走新泡好的熱茶。
“在你心裡我就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岑綿吐了吐舌頭:“當然不是,不過以前倒是真見過很多。”
言維葉去桌上把岑綿放在那的詩集裝進她包裡,拎在手中牽起岑綿的手。
“走吧。”
上車岑綿調好導航,點了點中控台對言維葉施加自己的小命令:“去這裡。”
“今天領到昨晚熬大夜的獎金了?”言維葉玩笑道。
岑綿說到這個就歎氣:“怎麼可能。”
又說:“當然是你肯為我費心的獎勵。”
“獎勵還有别的選項嗎?”他話裡有話。
“沒有!”岑綿瞬間化身氣鼓鼓的河豚。
路況勉強,但岑綿提前訂了位置,所以到店時已經不算早也不影響他們消費。
一家森林餐廳,岑綿知道言維葉喜歡安靜,突然有一天在工作室聽到哥哥姐姐在聊這事,說這家餐廳每個包間隐世避俗,幾乎不會和其他顧客打照面,每個房間都被鮮花和綠植環繞,繡球,波士頓蕨等等,後來他們順着聊到家裡的盆栽,岑綿默默記下這家店的名字。
服務生為他們指引,帶進包間。整間餐廳音樂低緩悠揚,都是灰磚灰瓦的建築,憑空多了幾分冷淡。等餐的功夫岑綿盯着側面窗戶的那盆文竹看了很久。外面房檐打下金黃光線,半邊樹影落在地面像一團團軟雲。
服務生端茶上來,弱不禁風的文竹随他帶來的風輕輕搖曳,岑綿收回目光說她來。
“很久沒喝你的茶了。”言維葉笑着接下她送來的杯子。
岑綿努努嘴說:“大師總是不輕易出手的。”
上一次還是剛同言維葉認識的時候,其實那時候也本可以坐定不動讓服務員來弄,可能那時候心底就已有說不明的情愫吧。
吃飯中途言維葉要去洗手間。
岑綿拉住不肯松手:“不行,你等我去結完賬。”
言維葉挑眉等她繼續說:“每次你總有各種理由,這次萬一是偷偷去付錢呢。”
他被逗笑了,捏了幾下她的手又坐回去,雙手舉起:“行,我乖乖在這兒等你。”
岑綿說很快回來便小跑出去,到前台沒多久,身邊的人走來輕聲叫了她名字,來人是祁耀雲。
“好巧。”祁耀雲顯然有些尴尬,但出于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允許自己閉而不語的,“最近可還好?”
岑綿點頭說挺好的。
“等下跟我出來一下,生日的時候知道你不想見我,但作為哥哥總還是要把禮物準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