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禦教授的辦公室在三層的一角，我躊躇了幾分鐘，在五點鐘時準時敲響辦公室的門。
“請進。”
是烏姆裡奇故意捏着嗓子營造出嗲聲嗲氣的少女音，她做作的站起來。整間辦公室都是俗氣的粉和蕾絲花邊，一面牆上都是鮮豔的貓咪圖案的裝飾盤子。矮胖的烏姆裡奇也别上一個可愛的粉色蝴蝶結，她粗短的手指交疊着，這一切讓我立即換上一副厭惡的神色。我皺着鼻子深吸氣才走進去，這太令人惡心了。
哈利坐在一扇窗子對面在羊皮紙上寫着什麼，他一面寫一面往窗外望去。他見我來，将手往桌下藏了藏。
“張小姐，你遲到了。我能知道原因嗎？你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我的談話？”
她用她那奇短無比的魔杖漂浮起一把帶着亮粉色毛絨的圓形靠背椅，椅子落在我的身後，又故作和藹的讓我坐下。
我垂下眼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她見我不坐漸漸崩不住臉上的和藹神色。
“原因嗎？也許是我的手表不準确……或者我根本沒有手表。”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張小姐？”
烏姆裡奇坐在她的辦公桌内假笑着看我，她手裡把玩着一隻市面上沒見過的羽毛筆。
“您不也在和我開玩笑嗎？叫我來，總不至于是發善心想替斯萊特林的窮困學生買一隻手表吧？”
我察覺到烏姆裡奇醜陋的面龐上精心僞裝的笑臉慢慢消散，她喘了一口粗氣又換上一副和藹模樣。
“當然，張小姐。我叫你來，是就近日接到學生匿名舉報一些關于你的事。”
“說起來，我都羞于啟齒。”
她發出嬌滴滴的笑聲，扶在桌上寫字的哈利明顯被惡心到了，他難受的縮了縮肩頭。
我不由一陣冷笑，壓下心下那股凜凜的冷意才平靜開腔。
“是嗎？”
“就在這卷羊皮紙裡……這本來是你的私事，但你是斯萊特林的學生，我不允許任何人讓斯萊特林蒙羞。”
她揚了揚手中一卷裹得嚴實的羊皮紙，得意要從那雙神似癞蛤蟆的眼睛裡溢出來了。她煞有其事的展開羊皮紙，清了清嗓子。
“親愛的烏姆裡奇教授，你嚴謹的教學方式我十分認可。這是一個來自愛戴您、敬愛您、尊重您課堂的學生的檢舉信，斯萊特林的辛西娅·張在上學年的預言家日報上被美麗的麗塔·斯基特記者拍到和格蘭芬多的哈利·波特行為過分親昵。據一些知情人透露，張小姐也與小馬爾福先生關系匪淺，二人疑似熱戀中。但同時，張小姐也與多位紳士來往甚密，哈利·波特的摯友羅恩·韋斯萊來往甚密，以及上學年的蘭德裡柯·蓋勒。本系張小姐私人事件，但我作為斯萊特林不願看到别的學院因張小姐的不端行為對斯萊特林妄加評測，認為我們斯萊特林的其他優雅淑女也像張小姐這樣不堪。落款，一位不願透露姓名心系斯萊特林榮譽的學生。”
“看看，多麼真摯的信件啊，隔着信件我都感受到了書信者對斯萊特林濃濃的感情。因此，我絕不允許有人給斯萊特林抹黑。”
“現在，坐下來談談吧，張小姐。”
烏姆裡奇笑得詭異，她輕點魔杖靈巧的似在指揮一首優雅得樂曲。我被魔杖迸發出的白色光芒擊中，并沒有什麼痛感但我被推到那把粉色的椅子上。我的腳被一道看不見的鎖鍊捆住，白色的魔法光束牽引我被迫坐到烏姆裡奇正對面。
哈利從抄寫的桌子上站起身，我才看見他血淋淋的左手。
“停下，你放開她！”
“坐下，波特！”
哈利同樣被捆在另一張椅子上，烏姆裡奇從辦公桌上站起來，她惡狠狠的咬着牙走到哈利旁邊。
“抄你的句子吧，波特。不然，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就在這。你懂規矩的！”
哈利掙紮着，左手流出的血液沾污了他抄寫句子的羊皮紙。
我不能說謊，羊皮紙上的字迹和哈利手背的血痕都是這句話。
她又換上一副笑顔，将哈利按在他的座位上，我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給他。哈利不再掙紮而是繼續忍痛抄寫句子，不過他眼神亂瞟完全沒有用心在抄句子上。
“很好，我現在能和張小姐的談話了。”
她坐回辦公桌裡，假惺惺的倒了一杯紅茶，用魔法變出一些曲奇餅幹。熱乎乎的紅茶蒸騰起霧氣，模糊了那張扭曲的醜臉。
“你這是體罰，鄧布利多會知道的！”
“張小姐，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熱乎乎帶着一絲水汽的霧氣散去，我幾乎看見她扭曲着一張肉臉，做出一個小人得志的表情。
兩三塊方糖掉進茶杯擊起滾燙的茶湯濺在桌面上，銀色的茶匙被施了魔法自動攪拌幾圈，她抿了一小口紅茶。
“據傳聞，你在迎新晚宴的時候和同級學生發生了沖突。你舉起燭台，是想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是……”
“哦，親愛的，這可絕對不行。”
烏姆裡奇假惺惺的皺皺眉表示擔憂，她在羊皮紙上寫下些什麼。我不自覺摸上後腰，還尚未到拔出魔杖的階段，我無心聽她為了懲罰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手指不斷将紅穗子繞圈又松開循環往複。
“傷害同學，在霍格沃茨絕不被允許，這是一所絕對安全的學校，這也是福吉部長的意思。因此，我将判定你為危險學生。親愛的，相信我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她粗短的手指戴着幾枚低調又不失精美的戒指，她虛僞的捧着心口。
“如果再發生此類問題，我不得不向魔法部申請将你開除了。為了其他學生的安全，你懂的。”
我撥弄穗子的手在聽到開除兩個字後停頓了幾秒，哈利也望過來，我咬咬牙難忍心中的怒火，從牙縫裡擠出冰冷的恨意。
“你……沒有資格，魔法部也沒有，鄧布利多才是校長。這是霍格沃茨，不是你可以翻雲覆雨的魔法部。”
“不，即使在你翻雲覆雨的威森加摩，你還是輸了。”
烏姆裡奇握着茶杯的手一抖，精美的茶杯還未遞到嘴邊就被她重重放在茶杯墊上。她又伸出她粗短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瞧瞧，多麼漂亮的臉蛋啊，讓多少男巫傾倒我都不覺得奇怪。”
她慢慢加大了手指的力度，我往後一躲卻又被她狠狠捏住。
“跑什麼？怕了？我沒資格，可現在被捆住手腳的是你。”
“至于，鄧布利多，他很快就不是了。”
“你惹錯人了，女孩。”
她附耳在我耳邊輕輕說道，伴随着咯咯的笑聲。蘊藏在胸腔裡的心火急切尋覓着一個出口，我握緊了身後的魔杖。
“你不怕我把你真實的嘴臉告訴鄧布利多，告訴那些你的學生嗎？”
“有人會相信你嗎？你的證人是愛說謊的哈利·波特，連神秘人這樣的謊話都能編出來，大家不會相信他的，也不會相信你。”
正如烏姆裡奇所言，他們不會相信的，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更何況烏姆裡奇的後台是福吉，是魔法部。
我緩慢的松開了握在手心的魔杖，在一個成年巫師面前莽撞的抽出魔杖不是明智的選擇。幹淨的指甲深深陷進手心的軟肉，痛感勉強維持我和她正常對話。
“那麼，你想怎麼罰我？抄句子嗎？斯内普教授會看到的，他不會放過你的。”
斯内普是極度擅長僞裝的人，他披着一身黑袍僞裝一副涼薄的模樣。他是一座聳立險峻的翠峰，他的愛從來崎岖蜿蜒，繞過許許多多不必要的小徑溪流最終才到你。
說起他，我總是感到心中很踏實，這種底氣流遍我的胸腔和四肢，讓我不由的挺直了脊骨。
我似乎明白，隻要我在烏姆裡奇這裡受到一點傷害，即使他嘴上會嚴苛的損我愚蠢魯莽，但他一定會替我好好教訓她的。
“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翠綠的眼瞳時時注視着我，手背的紅洇開一大片，漫漫延延像脈絡分明的河流。我望着那抹不屬于這個粉紅房間的翠與赤，恐懼占據心頭時，呢喃出斯内普的名字落下一滴眼淚。
我不知道這個瘋婆子會将我怎麼樣，但我絕不後悔在威森加摩的所作所為。
“當然不，張小姐。這麼漂亮的手，受傷可就不好看了。”
“我想，波特先生已經抄累了吧。讓張小姐來替你抄吧，你們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嗎？張小姐願意代勞的吧？”
我所抄寫的每一筆都會在哈利的手背上化作血淋淋的傷口，我抗拒的搖搖頭。哈利雙腳被無形的鎖鍊捆着，他急切的挪動椅子。
“教授，我願意。辛西娅，你來幫我抄吧。”
烏姆裡奇得意的扭頭回到她的那張粉色辦公桌後面，她輕點魔杖，我腳腕的鎖鍊被魔法解開。哈利用幹淨的那一隻手将羽毛筆遞給我，他故作輕松的笑了笑。
窗外傳來一陣嚷鬧的歡呼，我和哈利都朝聲源看去，是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選拔賽。
我難抑瘦窄的手腕顫抖，銀鈴随着顫抖發出細碎的悲鳴。我在羊皮紙上寫下，我不能說謊。
我盡量輕輕落筆，哈利手背的傷痕一筆一筆滲出血來。他咬牙忍耐，以确保自己發不會出一聲痛苦的叫聲。這種聲音，隻會讓烏姆裡奇覺得她的詭計奏效了。
烏姆裡奇端詳着我和哈利，她目光充滿侵略性如同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哈利手背的傷疤顔色越來越深，我不能說謊也越發清晰。我忐忑的落下最後一筆，烏姆裡奇走到我們旁邊檢查。
她粗暴的捏起哈利的那隻手，檢查着他手背的傷痕。
“嘶……”
哈利掙脫她粗短的手掌發出一聲清淺的嘶聲，他擰眉揉了揉額頭。
“很疼，是吧？”
烏姆裡奇溫柔的問哈利，我們心照不宣的給予對方一個眼神，都沉默沒有說話。她誤以為我們被規訓，會安分下來。
“很好，我們教育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波特先生你不用來了，張小姐下周五晚上五點，我等你。”
“好夢，各位。”
我們離開了這個令人惡心的地方，走出很長一段距離才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
“我真該一記惡咒讓她閉上她該死的嘴巴，她下周居然還要讓你去她的辦公室。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單純就是想挑事。”
“辛西娅，别怕。到時我找個理由去陪你，或者犯個錯，粉□□罰我壓根不需要理由。”
“還有，檢舉信的事，你别當回事。全是胡扯，你聰明……”
是夜，已經到了宵禁時間，哈利的聲音格外清朗。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走廊裡偶爾有肖像嚷着讓我們熄掉熒光如晝。
哈利翠亮的眼睛閃耀在漆黑是靜夜，語中有不乏怒意，但最多是還是對我的關懷。
“小聰明罷了。”
“你很漂亮……”
“不算太漂亮。”
“善良……”
“偶爾犯糊塗。”
“總之你是個很好的人，烏姆裡奇說的話都是胡扯！是嫉妒！是誣陷！”
“可她說的都是實話，我确實做了那些事。如果可以，我想擰下蒙太的腦袋代替遊走球。我不否認這些，哈利。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沒那麼脆弱。”
哈利泛白的唇緩慢的彎出一道笑弧，氣氛被寂靜的夜渲染的有些暧昧，他笨拙的向我挪近了半步。
“放心，我不會讓她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