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漸漸蘇醒,鄧布利多弓背站在一面似鏡子又似池水的物件前。畫面是霍格沃茨的門廳,學生如潮水般擁向吵鬧聲傳來處,旁觀者圍成一個大圈。中間特裡勞妮教授歪歪斜斜的站着,她一手持着魔杖一手拎着酒瓶,行李箱倒放着很明顯是被人扔下來的。烏姆裡奇教授的出現讓她畏懼的倒退幾步開始啜泣起來,她正與烏姆裡奇對峙的說些什麼,但鄧布利多一揮魔杖畫面就完全消失了。
“醒了,小辛西娅。跟我去熱鬧的地方走一走吧。”
彼時我才徹底清醒,意識到準備小憩一會但卻一覺在别人床上睡到大天亮時,我尴尬的揉了揉蓬亂的腦袋。
鄧布利多輕微翻動如本人般蒼老的手指,溫暖的白光将我的頭發撫順,袍子也變得嶄新似乎還有一股我常用的白麝香調。
“發生了什麼?”
對于我的問題他隻是微笑着輕輕搖頭,他嗓音帶笑。
“我也不知道,孩子。凡事,都要看過才明白。”
我乖順的點點頭跟了上去,走到一扇門廳的橡木大門前。
“想知道發生什麼,就要推開面前的門。”
鄧布利多說話總不肯簡單明了,短短的一段話裡總包含着啟迪的意思,但卻需要去參悟。“門”的含義有很多,面前的門、神秘事物司的門、哈利記憶裡的門,門外代表的未知充滿誘惑。
我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推開沉重的橡木門,門邊的學生趕忙閃開,本來埋怨着我突然開門的學生在看到鄧布利多時紛紛噤了聲。霧霭缭繞的院子裡,那抹粉紅格外鮮亮。她趾高氣昂目空一切,連鄧布利多也不放在眼裡。
“是我批準的。”
他渾厚低沉的聲音将目光彙聚到一處,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門外的交談的,但從情形來看多半是烏姆裡奇有意發難。
她發出一聲難聽的尖笑,小人得志的嘴臉看得我想狠狠上去揍她一拳。鄧布利多向前走了一步,将自己徹底的暴露在學生的視野之中,特裡勞妮教授乞求的看着他。
“鄧布利多教授?恐怕你并沒有權利批準。根據《第二十三号教育令》,霍格沃茨最高檢察官……也就是我……有權檢察、留用查看和解雇任何我……咳咳咳不……是魔法部認為不合格的任何教師。很遺憾特裡勞妮教授并不符合魔法部的标準,她已經被解雇了。”
相反于烏姆裡奇的洋洋自得,令我驚訝的是鄧布利多居然鎮定的面含微笑。
“您說得對,烏姆裡奇教授。作為最高檢察官您确實有權利解雇教授,但你不能把他們趕出城堡,這并不在你的權利範疇之内。”
特裡勞妮教授激動的笑了一聲,但她的高傲和自尊不允許她這樣待在校園裡。她高聲說道。
“不!我要走,鄧布利多!我要離開霍格沃茨了,到别處去。”
“不,西比爾。我希望你留下!麥格教授,你願意帶西比爾上樓嗎?”
麥格教授會意,攙扶着特裡勞妮教授往樓上走去,路過我時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還在抽泣。
鄧布利多依舊和藹的微笑,烏姆裡奇卻沒有打算輕易放過他。
“等我任命了新的占蔔教授,要用她的房間看你拿她怎麼辦?”
“我想着并不勞你費心,我已經找到一位而且他願意住在一樓。”
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們聽到不急不緩的馬蹄聲。像一道無形的帷幔般的霧氣散開,霧中的人有可以匹敵馬爾福般淡金的頭發,一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仔細看去發現他并不是人而是半人半馬的馬人一族。
烏姆裡奇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她沒禮貌的将馬人打量一番,馬人無視她徑直向鄧布利多走去。
這場的風波才算過去,等圍觀的學生漸漸散去,我遠遠看見被一衆斯萊特林簇擁着的德拉科。他也注意到了我,他踏霧而來直至那張俊秀的面龐無比清晰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怎麼在這?你不該在寝室嗎?塞爾溫說你累極了。”
“哦,是的。現在睡好了,神清氣爽。”
斯萊特林們就聚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談論着剛才的趣事,時不時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說着話。高蒂爾并不熱衷這些,她隔着薄霧望向我的方向。
夜幕悄然降臨,我又來到了魔藥辦公室。哈利明顯已經遭遇了幾輪攝神取念的折磨,他靠在牆上筋疲力竭。從斯内普教授緊鎖的眉頭中,我察覺到哈利的頭腦封閉術似乎毫無進益。
我剛一踏進門,斯内普用陰沉的目光掃過我,短暫的目光接觸後他挪開眼惡狠狠的盯着哈利。
“自己解釋!波特!”
哈利灰白着臉,魔藥辦公室暗黑的色調讓哈利看起來也比平常更加陰郁。起伏的肩膀昭示着他呼出的微弱氣息,他被春湖浸染顔色的眼眸閃躲着。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以前從沒打開過……我……”
哈利還想解釋些什麼,被斯内普怒不可遏的聲音打斷。
“你不夠努力!你懶惰又馬虎,你知不知道你還害了我們所有人……你更加會害了辛西娅……波特,難怪黑魔王會選擇你!”
他的怒火一下被斯内普的話點燃了,他用比斯内普更大的聲音嘶吼着。
“那您能不能解釋一下,先生。你為什麼管伏地魔叫黑魔王?我隻聽過食死徒這樣叫他。或許您還是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
哈利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臉漲的通紅,他冰冷刻薄的話語讓複習了一晚魔法史的我怒火翻湧。我揚手沒有絲毫猶豫的甩了他一巴掌,哈利被我出奇的一巴掌打得悶哼一聲到嘴邊的話語也随即停止,隻得一臉委屈的望着我。
“他是我們的教授,哈利!”
斯内普也被這一幕震驚到了,他皺眉看着哈利冷笑一聲。
“這一切都是鄧布利多的命令,你有任何不滿我想校長室會歡迎你的,波特。”
“放下你的手别像個小姑娘,波特。”
掌心火辣辣的痛感傳來,剛剛一巴掌似乎撞到了哈利的鏡框。哈利放下遮住半張臉的手,果然眼鏡的鏡架有些松了,臉上清晰的紅手印讓人心疼。
“抱歉……哈利。”
我靠近他愧疚的低聲說道,哈利搖搖頭表示他沒事。
“開始吧……”
帶有特殊的冷漠停頓音在我們身後響起,無情打斷了我和哈利的對話。
“Legilimens——”
我注視着哈利濕潤的綠色眼睛,揮舞魔杖念出咒語時仿佛一瞬間靈魂出竅。實話說,我認為哈利的大腦封閉術是有進步的,這次的黑暗比上次更廣袤了一些,地上的水也沒過了我的腳腕。黑暗中靜谧的可怕,我不打算像上次一樣漫無目的的瘋跑。攝神取念不是簡單幼稚的讀心,而是嘗試着攻心。要在目标最脆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順着他的情緒起伏會更容易成功。
目光慢慢變得清明,哈利身上泛着微微的白色光芒,我們都在這一片黑暗中。四目相對時,我覺得有些眩暈,原本在腳踝的水慢慢上移。我慌張的看着腳下的水漫上來,哈利的眼睛變得像蛇類的瞳孔,他笑着得逞的閉上眼睛。
“哈利!”
我在這虛無之境撕心裂肺的喊道,這一聲格外真實。他似乎被我叫醒,他睜開眼再次恢複成哈利的模樣。
不屬于我的記憶像玻璃的碎刃一樣紮進土壤裡,對我造成了不可小觑的傷害。
在一間逼仄狹小的樓梯間,有着會吱呀作響的天花闆,那個天花闆也是别人踩的樓梯。滿是黴味的被子裹在身上,抵不住英國的寒冷潮濕。三強争霸賽舞會上,被人群簇擁在舞池中央的“辛西娅”和馬爾福正翩翩起舞,而“我”沒聽見羅恩說什麼,隻是随着紅色的衣裙流轉目光。
馬爾福牽着滿面紅光的“辛西娅”從隐蔽的馬車上下來,他們奔跑在走廊裡“辛西娅”的發梢劃過“我”的手指。“我”竟然有一種成為悸動的情緒,目送遠去的背影許久。
直到伏地魔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時,死神的鐮刀抵在“我”的脖子上,伏地魔的手指按上“我”的傷疤,真實的痛感襲來。生的本能讓我脫離了回憶,我控制不住發抖的身軀,極盡抽搐的跌落在地上。濕黏的感覺分不清是汗液還是淚水,我拼命的抓住能抓住的任何東西。
“辛西娅……醒醒……”
“别吓我呀,辛西娅!”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那個時常冷漠的音調這時也焦急不已。我猛地坐起身,情不自禁的摸摸臉上并沒有想象的淚水或是汗水,地上的液體應該是出自東倒西歪的魔藥展覽架吧。
哈利将我從地上扶起來,斯内普施了兩個無聲的咒語。原本亂糟糟的我和哈利都變得潔淨,魔藥辦公室也恢複如初,隻是可惜被打翻的魔藥了。
“擁有太過豐沛情緒的巫師,并不适合學習攝神取念和大腦封閉術。”
“閱讀,不需要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