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朝時,看到四皇子和大皇子沈尚書走在一起,三皇子心裡就莫名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他知道,四皇子必定和另外兩人在商量什麼,且極大可能是沖自己來的。
“母妃,沈卓之事,可有我們的人在其中動手腳?”
順貴妃今年四十多歲,穿着一身金線海棠雲紋宮裝,梳着十字髻,兩側簪有紅色穿花蝴蝶珊瑚步搖,膚如凝脂,華貴端莊,站在花叢前身姿婀娜,悠閑地在自己宮中修剪着花枝。
見兒子一來先是屏退宮人,後就問這個,她一笑,不再看他,語氣平淡,“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遇事還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不過是區區一個沈卓,哪裡值得你母妃動什麼手腳?”
那種蠢貨,自己就能把自己給玩死。
一聽說不是,三皇子松了口氣,但心底那種不好的預感還在。
他說道:“這兩天,先是京都多出許多不利高興陽的流言,現在又出了沈卓之事,不知怎的,兒子總感覺…暗中有雙眼睛盯上了自己。”
順貴妃沒有理,像是半點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擡手撫了撫手邊黃色的秋菊花瓣,染着蔻丹的指甲鮮紅亮麗,如花中紅蕊,看着嬌豔的花兒,她心情頗好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錦兒,身為幾個皇子中的佼佼者,暗中自然多的是人用眼睛盯着你。”
“穩住陣腳,做好自己該做之事,誰也拿你沒轍。”
“怕就怕……”
三皇子正要說着什麼,一句話沒說完,順貴妃身邊的貼身大宮女就低聲來報,“娘娘,三殿下,陛下急诏司天監監正入宮。另外……”
“另外什麼?”順貴妃問,扭頭看向她。
宮女頓了頓,回道:“另外,據遞來的消息稱,沈尚書、大皇子,還有四皇子也在,三人一同進了陛下的歲安殿,之後就再沒出來。”
好啊,看來他們這次是齊齊沖着高興陽來的呀。
順貴妃還未吱聲,仿若在思索什麼,另一邊三皇子趕緊告退,“母妃,兒臣前去看看情況。”
“嗯,去吧。”
順貴妃思考着這三人聚在一起,可能會針對高興陽的計策,慢慢的,她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是啊,怎麼差點忘了,火……
看來這回四皇子是要徹底破除當年命格一事帶來的陰影了。
順貴妃頓時沒了賞花的興緻,懶洋洋地叫宮人把面前這盆菊花搬到角落裡去,自己回了正殿。
而歲安殿内,四皇子正滿臉悲怆地跪在地上,哭訴,“父皇,兒臣真沒想到,兒臣到底是如何得罪了高大人,緻使他當年說兒臣生來克父,讓兒臣自小離京,遠離父皇母妃膝下。”
“兒臣幼時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哪知,竟是被人陷害!這天火,也非是因兒臣誕生而降下,乃是人為。”
這時,沈尚書也适時的開口了,嗓音沉重而沙啞,帶着苦澀和痛苦,行過一禮道,“陛下,老臣之子今無故周身起火,與當年四殿下誕生之日,太安殿突然起火的情況何其相似,都是在衆人眼前,火無緣無故就燒了起來。”
“一模一樣的起火,當初,司天監監正高大人說是四殿下命格有異。”
“但老臣可以肯定,老臣犬子絕不存在命格相沖一說,既無關命理,那這火又是怎麼起的?是何人所為?再說犬子成婚的日子,還是經其親自測定。”
他重重拜倒在地,“臣懇請陛下,嚴查司天監監正高興陽,看其背後是否有人指使,還是此事就是其所為?!”
“陛下!臣冤枉啊!”
高興陽一走進殿中,剛好聽到四皇子和沈尚書這麼說,當即疾行跪倒在殿内另一側。
與另一邊的四皇子、沈重等人中間像隔了條楚河漢界。
高興陽扭頭對沈重不忿道:“沈尚書,我知道你兒子出了這種事,你心裡難受,但這與我何關?”
“我那日并不在場。”
是的,你躲在家裡沒出去。
沈重眼下青黑一片,臉色憔悴,眼中盡是滄桑,聞言,語氣無波無瀾的回道:“你不在,但并不代表你不能派别人動手。”
“沈尚書,你這不是空口白牙的就污人清白嗎?我與令郎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他?”
沈尚書擡頭,望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叫正好趕來的三皇子心下不好的預感更甚。
“你當然有要害他的理由。”
“隻因小兒幾日前,在長青酒樓喝多了酒,為當年你說四皇子命格有異之事不平了幾句,你就設法害了他。”
高興陽:?!!這什麼鬼?!
他的表情是震驚的,完全不知道這碼事兒。
沈尚書接着補了一句,“說不定,當年太安殿起火一事,也是高監正所為也未嘗可知呀?”
“你血口噴人!”他急忙反駁道。
雖然當年那事,他确實是知情人,但不是他放的那把火啊,他隻是出主意而已,真正動手哪還輪的到他?
“我的确聽說了最近京都裡的流言,但我也沒想到是因你兒子所起,更沒去過什麼長青酒樓。”
四皇子眼尖的瞥見走進來的三皇子,俯身朝下的面龐上快速勾起一抹笑,擡頭,質問,“高大人是沒親自去過,但三皇兄可是派人去了長青酒樓的,對吧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