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
這個世界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魔法空間。
不怪遲蘊要這樣想。
“我自己來。”
遲蘊話音才落,蔣逢手心已經握過她的腳踝,她呼吸莫名變得困難起來,他用毯子把她雙腳裹住,綿密的絨毛就這樣嚴絲合縫的包裹住她已經完全僵硬的腳趾,大概因為房間溫度高,連毛毯都是溫熱的。
這感覺很舒服。
蔣逢很仔細的看到她腳踝的紅腫。
他眉心微皺起,心不由跟着提了起來,她腳上的傷遠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什麼時候受傷的?有多久了?”蔣逢問她。
“一個小時前。”遲蘊有問必答。
她對蔣逢依舊抱着對老闆的畏懼心理,即使有過那一次關系她也覺得不真實,畢竟從剛才到現在,她的不真實感可太多了。
蔣逢手稍稍往上擡,把她的腳搭在他大腿上,手邊有藥箱,他在為她上藥之前,動作停頓了一下。
“不要動。”蔣逢特地囑咐她。
遲蘊懵懂又乖乖的點頭。
她皮膚有些許擦破,用碘伏消了兩遍後,他把藥油倒在手心,用手心的溫度捂熱,才輕輕覆在她紅腫的腳踝。
蔣逢看了她一眼,“這是止痛的。”
遲蘊一直低着頭,根本不敢擡起來,他手心的溫度越滾燙,接觸到她皮膚也變得無比發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斂自己的呼吸。
天殺的啊,她之前面對蔣逢時就總有一些怪異的反應,那時她并沒有把這怪異當一回事,現在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煮熟的雞蛋,越來越燙了,到處都燙。
蔣逢動作很輕,他似乎在很專注的為她塗藥,在這安靜中,突然他問:“為什麼現在才來?”
他是問她今天為什麼曠工。
果然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遲蘊腦子裡還在思索她回答的話術,蔣逢淡聲追問:“分手了?”
遲蘊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她分手的事,但想到前幾天和他讨論過這個話題,又覺得他會這麼問也有他的原因,她勉強笑了下,算是默認。
“分手讓你很難過?”蔣逢似乎很關心她的心情。
但遲蘊現在心情複雜得不是一句“難過”就能形容的。
當人做出每一個重大決定的時候,心裡肯定是五味雜陳,畢竟她是人不是機器,她擁有各種的情感,心緒也會跟随着一起波動。
不過蔣逢的問話更讓遲蘊煎熬。
他的态度讓她很拿不明白。
遲蘊沒回答,蔣逢也沒再繼續問,他幫她塗完藥後,手往回收,拿過濕巾慢條斯理的擦幹手心殘留的藥油,然後他擡頭看向她。
“會介意和我講一講心裡話嗎?”蔣逢誠懇的詢問她,補充道:“現在可以不用把我當做你的上司來看待。”
他之前就已經确認,遲蘊沒有那麼喜歡她的那個……所謂的男朋友。
以他這段時間對她的了解,她單純又遲鈍,連自己臉紅是因為什麼都搞不清楚,她如此心軟,沒有人助力的話,她也不會狠下心來。
而蔣逢現在想印證他的猜想。
“不是難過。”遲蘊看到他的眼睛時,仿佛被他溫和的情緒牽引了進去,于是不禁回答了他的問題,“隻是心裡有點亂。”
“因為分手?”蔣逢輕聲。
遲蘊下意識搖頭。
昨天晚上喝醉過之後,分手的情緒已經散得很淡,醒來時全然是曠工的慌張和工作不保的急迫,匆忙趕到這裡,又得知一個令她炸裂的消息,她心裡不亂才怪。
“那是因為我?”
蔣逢突然一問,遲蘊明顯慌了,她睫毛都在顫抖,像一隻受了驚的無措小鹿。
蔣逢明白了。
他嘴角有淺淡的笑意,盯着她問:“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遲蘊想了想,點頭。
有的。
蔣逢眼神示意,她想問的都可以問。
遲蘊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您會開除我嗎?”
她眨了下眼睛,态度很認真。
她眼睛裡有像雪一樣的純白,實在可愛得令人心軟,蔣逢看着她的時候,時常會覺得她像一隻小兔子……毛發柔軟的,毛絨絨的兔子。
蔣逢嘴角依舊有笑意,“你覺得呢?”
這話更像是在逗她,偏偏遲蘊根本毫無察覺,她隻在想,她前有調戲老闆霸王硬上弓的前科,後有裝聾作啞還曠工的事實,蔣先生這樣鐵面無私的人,應該會秉公執法吧。
遲蘊遲疑了。
遲蘊害怕了。
她已經在心裡盤算自己口袋裡剩下多少财産這件事,有時候真想有點什麼來暖暖自己的口袋,不至于空得令人寒心。
蔣逢看向她的眼神似乎依舊是平靜疏離的,但他嘴裡卻在說:“我到現在這個年紀,很少失控過,唯一一次是因為你。”
蔣逢頓了頓,語氣低沉。
“是因為我太過分讓你害怕了?”
他這樣說時,遲蘊不可避免的把那天晚上的畫面和蔣先生的臉聯系到一起。
畫面清晰起來後就更完蛋了,那些打上馬賽克都會被封禁的畫面,轉化成文字在某個小說網站是要全部口口的……
遲蘊尴尬的笑了下。
蔣先生千萬不要再說什麼過不過分的話,因為他這樣一張禁欲的臉真的和她的記憶很割裂,在她回憶裡的那些事,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了。
極其惡劣。
“我不會開除一個有優秀工作能力的人。”蔣逢站起來,頭頂的燈打在他身後,燈光落下仿若神明,他說這句話,反而讓遲蘊心慌的時候又心虛起來。
他誇她工作能力優秀,誇得像真的一樣。
遲蘊自己等下都要相信了。
“今天算給你放假。”蔣逢說:“不用着急走,等雨停了我讓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