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逢今天有事要回他父母家裡一趟,本來早該走了,但他确實一直在這裡等她。
他知道他現在需要讓遲蘊有個緩沖的時間,他并不希望因為他太着急而吓到她。
蔣逢離開後,房子裡變得極其安靜,隻剩下遲蘊的心跳聲,在她耳邊跳得越來越響。
她完全忘卻了腳上的疼痛,把臉埋在□□,漸漸的察覺到自己兩邊臉都紅透,她毫無辦法,唯一的想法就是她現在才應該沖進雨裡讓自己清醒清醒。
包裡手機震動了一下。
遲蘊拿出手機,看到是蔣逢發來的微信。
蔣逢:【給你準備了吃的,在廚房。】
遲蘊正想說不用,蔣逢下一條消息已經發過來:【吃完好好休息。】
遲蘊盯着手機屏幕,來回打字半天,最後也隻回複了兩個字:【謝謝。】
應該夠禮貌了吧。
她心裡掂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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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蘊是被蔣逢的司機送回家的。
腳上藥效過去後,又隐隐作痛起來,爬樓梯的時候疼痛感格外明顯,但遲蘊這時候沒有太多心思顧到這件事。
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洗個熱水澡。
當頭頂的熱水淋下來,遲蘊舒緩的松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熱氣蒸在皮膚上的溫暖,遲蘊不可避免的開始回想那天晚上那個男人的臉。
都怪她當時喝醉了,那些畫面就像夢裡出現的一樣,随着時間越久就越變得模模糊糊,就隻剩下某些極緻的感覺,無法褪去。
遲蘊緊接着腦海裡出現那雙有着修長幹淨手指的手,他幫她脫掉鞋子,手心溫熱的覆蓋在她腳踝,和曾經熟悉的手心溫度一般無二。
遲蘊又不由回想起蔣先生說的話。
她現在覺得她完全看不懂他,也弄不清楚他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在她揣測他用意的時候,才覺得自己腦子的容量真的不夠用。
蔣先生那天晚上也喝醉了嗎?
不然怎麼會和她……
他是一開始就認出她還是後來才認出來的?
還有,他說他唯一一次是對她失控是什麼意思?
遲蘊,你可真是太笨了。
她在心裡一邊罵自己,擦幹身體穿上睡衣,一瘸一拐從浴室走出來,點開手機,看到袁柯給她發了不少消息。
袁柯這點事好像突然就變得不那麼令人心煩了。
遲蘊沒有回複,她隻當做自己沒有看到。
遲蘊給自己泡了一杯感冒藥,縮在沙發上裹着毯子,身上從裡到外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寒意,她隻能打開空調。
這房子的空調效果一點也不好,溫度已經開到很高,房間的溫度卻絲毫沒有上升,外面暴雨已經停下,溫度卻依舊低得可怕,南方的氣溫都是化學攻擊,裹得再多也還是寒冷到了骨子裡。
好在她回來之前在蔣先生那裡喝了點粥,現在胃裡暖暖的,不至于不舒服。
手機一直在響。
遲蘊腦袋昏沉沉的,她提起力氣拿起手機來看,上面顯示是袁柯來電。
遲蘊歎了口氣,接起電話。
“蘊蘊,我在樓下。”袁柯語氣緊張,又小心翼翼的說:“你下來一趟,好不好?”
遲蘊轉頭往陽台的方向看過去,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恍惚間看眼手機,才發現已經快六點了。
冬天本來就天黑得早。
遲蘊腳踝又疼了起來。
她站起來緩了緩,想了會兒,才答應道:“好。”
遲蘊套了外套下樓,出門前她在穿衣鏡前掃了一眼,也知道自己現在臉色很不好,她隻能把衣服領子往上拉了拉,把臉擋住大半。
袁柯真的在樓下等着。
昨天晚上發消息遲蘊一直不回複,于是他買了最早一班的高鐵票過來,五個小時的路程,抵達已經是傍晚。
袁柯始終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他也沒有做什麼不可原諒的事,女孩子鬧一鬧脾氣,隻要他認真哄就一定能哄回來。
袁柯真心承認,他不想和遲蘊分手。
他們之間真的還不至于到這一步。
遲蘊是來把東西還給他的。
既然他來了也省得她郵寄,當面點清不再出什麼岔子。
她早猜到袁柯會說什麼。
說實話,遲蘊不願意聽。
或許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袁柯和她并不屬于同一個精神層面,他可以是不錯的朋友,卻構不成一個令她動心并依賴的戀人。
遲蘊很真誠的對袁柯說明白,也希望他可以想清楚這一點。
袁柯自嘲的笑了一聲。
他懂了,遲蘊說這話,意思就是他從來沒喜歡過他。
“所以你有喜歡的人了?”袁柯問。
遲蘊應該否認的,但那瞬間腦子裡迅速的冒出一個人影,在她有意識回避之前,那個人影已經在腦子裡形成了一個雛形。
她眼神心虛的閃過一抹光,慶幸現在天黑下來,她的神情并不明顯。
“沒有。”遲蘊否認。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她心跳得再快嘴裡和心裡也都是否認的。
話音剛落,遲蘊擡眼,目光無意掃到馬路對面,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這輛車是……蔣先生的車?
遲蘊愣住。
她還在回憶那次團建回來時蔣先生送她好像就是這輛車,思緒漂浮,完全沒注意到車窗已經打開。
一雙黑沉幽深的眼睛正靜靜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