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逢晚上和爸媽一起吃飯,這頓飯讓他心情很差。
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他抵達家裡時,他的父親人還不知道在哪裡。
母親和他抱怨這段時間父親的所作所為,他早已經習慣,隻是沉默的聽着,并沒有打斷她的抱怨。
這種沉默在父親回來時被打破。
他一看見蔣逢就指責他不孝,現在翅膀硬了開始連他都不放在眼裡,竟然想要找律師來對付他,也不想想自己到底還是姓蔣。
母親生日,蔣逢不想在這天和他發生争吵,那些難聽的話也根本激不起他的怒火,這麼多年以來,他早就習慣了。
直到父親跟他說,讓他哪怕不結婚,也可以找人先生個孩子。
男人那方面的質量是會随着年齡的增長下降的,他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不是足夠年輕的年紀了,再過幾年更說不好,總之他要知道,留後代比他現在的任何事都重要。
他們夫妻倆隻有在這件事上才會統一戰線。
從小就對蔣逢實行鐵律教育,正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狠心才造就了現在毫無感情的蔣逢,對于這點他曾經很憎恨他們,不然不至于讓他到現在三十餘年了,隻剩下一顆冷冰冰的心。
他并不想自己變成這樣,但他也沒有辦法。
“您留了後代看起來也沒什麼用,都三十二年了才知道他是個廢物嗎?”
蔣逢冷漠的開口。
這頓飯他已經難以下咽,他也不想強迫自己繼續難受下去,他們的話在時刻提醒他過去那些年他都經曆了什麼。
他一點都不想回憶起來。
于是蔣逢起身,準備離開。
走之前他對父親說——
“您找了那麼多也生不出,我建議您去查查自己的原因。”
精準打擊。
暴怒聲留在身後,蔣逢毫不猶豫的出了大門,冷風吹來,灌進他大腦,卻并沒有平息下他被火焰堵住的心口。
他垂眼,眼睛裡幽深暗沉得可怕。
蔣逢本來應該回家的,但他車開到半路,突然想到遲蘊受傷的右腳,他當時應該讓她把藥油一起帶回去。
不然藥效過了會更疼。
遲蘊住的地方他之前送她回來時來過一次,蔣逢記性一直都很好,他當然還記得路。
車停在對面時蔣逢就看到了遲蘊。
他不僅看到了遲蘊。
蔣逢已經在車裡等了快十分鐘。
馬路對面的燈光很暗,他甚至無法看清遲蘊的臉,但他看到兩人說着話又靠近了,已經超過了正常交流的安全距離,無意識的,他手按在靠背上已經捏出來一道凹陷。
看到遲蘊往他這邊看過來,透過夜色,他察覺到她探究的視線,于是他暗沉着臉,把車窗緩緩按下來。
蔣逢和遲蘊的目光對視上。
隔着一條馬路的距離。
遲蘊瞳孔地震中。
她已經無心聽袁柯在說什麼,隻想着蔣逢為什麼會來這裡,是無意的還是什麼,但看他這樣子完全不像隻是路過。
遲蘊甚至沒辦法挪開視線。
察覺到她的異常,袁柯也回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袁柯什麼也沒有看到。
“怎麼了?”袁柯關心的問遲蘊。
遲蘊反應過來。
“你明天不用上班嗎?”遲蘊問袁柯。
袁柯隻請了一天假,雖然他工作的地方請假容易,可他剛入職,不是做什麼都能被允許的。
袁柯說:“這不重要。”
遲蘊:“我對你也不重要。”
她說這話時語氣反而很平靜,即使平時看起來像隻小白兔的遲蘊,現在說這些話也讓袁柯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不在于你,而在于我,本來我不想把話說的那麼過分,但我想了想,話還是要說清楚。”
遲蘊說:“我确定我不喜歡你。”
遲蘊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緊張,能夠明顯聽出來她話裡語氣的顫抖,但她緊張不是因為袁柯,而是因為對面的蔣逢。
在已經關上的車窗後面,她也能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穿過黑暗望向了她。
遲蘊的意思是,到此為止好了,她也不想兩個人把關系弄得太難堪。
遲蘊當着他的面把他的聯系方式全部删除,并且明确告知他以後都不要過來了,如果他還要再來,那她會考慮搬離這裡。
她希望袁柯看在過去的面子上不要給她太多的困擾。
袁柯最後的一點掙紮在遲蘊的這些話面前也變得可笑起來。
他點頭答應:“好。”
語氣很輕,更像是在歎氣。
有遺憾,有不甘,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可笑。
“這個留下吧,已經送出去的東西,就是獨屬你的。”
袁柯讓遲蘊把手鍊留下來。
本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袁柯沒正經送過她多少禮物,手鍊算是唯一一樣了。
也不算什麼情侶款式,留下應該也沒什麼。
袁柯朝她笑了笑。
遲蘊心軟了。
她頓了頓,遞出去盒子的手又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