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世人在對于感情方面總是複雜的,就像溫簡雅不能理解為什麼祁尚喻會在看到他的模樣之後突然改變念頭,以至于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走到了如今這般模樣。
“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應該是你和我的第1次見面吧?怎麼計劃改變的那麼突然。”
陽光灑進被溫簡雅強調要求拉開窗簾的書房,他坐在書架旁鋪設的地毯上,本該放在桌子上的甜點盤被随意的擺在他的身邊,任由坐在地毯上的人,一邊看書一邊就着紅茶。
祁尚喻依舊坐在辦公桌後面,拿着他那昂貴的羽毛筆在家族公文上批閱,聞言轉頭朝坐在地毯上的某人看去,視線在那人臉頰上蔓延到脖子裡,伸出手時會展露出了一點黑色胎記,眼神中也帶着些許疑惑。
“我隻是覺得,如果這麼走的話,說不定可以出乎誰的意料。”祁尚喻生在這樣一個貴族家庭裡作為正妻生下的嫡長子,是可悲的,因着法律的允許,那位老公爵先生有着大小不一的私生子,甚至在其母親的教導下,更得老公爵先生的心意,從小到大都走在争奪途中的祁尚喻理所當然的把搶奪作為了自己感知世界的手段,包括長大之後,他親自送了已經糊塗的老公爵上路,在。其他家族掌權人或者省市或者質問或者質疑下,坐穩了家族掌權人的身份。
“傳聞好比洪水猛獸,光從那些評價上來看,誰能想到你會是那種天生就懂愛的人。”溫簡雅手中的期刊翻到了最後一頁,頭也不擡的将最後一塊甜點塞進嘴巴裡,有些含糊的說道。
因為極端的美醜,再加上最初的時候,他畫畫的手藝也并不是那麼好,那個滿心期待能夠出門玩耍,能夠和其他朋友一起出任務的,孩子在世人的指責以及惡意揣測中,在那顆心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無法被消除的痕迹。
最開始的生活實在太過美好,以至于本來就能夠真心待人的人,會對任何人捧出自己一顆熱氣騰騰的真心,以至于在下一個人手中為一把破碎在地上時,怔愣在原地還回不過神。
那種割裂感對于一個心智已經成熟的成年人來說尚且不好受,更何況是對世界感官還未完全形成認識的孩童。
在許久許久以後,溫簡雅已經習慣了去操縱身邊每一個人投射在他身上的情緒,耐心的借助這些材料搭建通往自己想要目的地的階梯,但那仿佛胎記一般的痕迹卻在他臉上停留了許久許久,仿佛那真的是刻入骨下的胎記。
“如果是作為伴侶的這個身份,既然在神父的見證下宣誓了,隻要我不放手,你就一定還會待在我身邊。”祁尚喻的第六感很敏銳,敏銳到哪怕前世溫簡雅和他鬧了無數次脾氣,放了無數次的時候,他也依舊會上前哄着這個還沉浸在破碎童年的,幾乎從未長大的孩子。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記得些什麼……”
“什麼?”祁尚喻有些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麼,下意識的擡頭看他,卻看見那人氣鼓鼓的站起來,将他的視線按回桌子上的公文裡。
“所以你接下來要出遠門,甚至還不打算帶上我?”看着溫簡雅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文件,理直氣壯的擺在他的桌子上,文件下面一方已經簽了名字,另一個角落顯然是留給他的,祁尚喻看了兩三遍,擡頭控訴的看着自己的伴侶。
“好啦好啦,你不是說你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的記憶完全回想不起來嘛,我就去找了找,有關于這一方面的事情。”
祁尚喻點點頭,了然就是他對自己的過去産生好奇,于是想要了解。而有關于離開的事情,隻要這人依舊會踩着細碎的腳步抱怨的走回他的身邊,那麼這次離開也無關要緊,他也容忍他的伴侶身上有些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你要一枚胸針作為伴手禮嗎?”溫簡雅看着面前這人仿佛剛剛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茫然模樣,耐心的再次重複了一遍:“你需要我從那裡給你偷渡回來一枚胸針作為伴手禮嗎?”
感謝那些年對于時間的感悟,他以另外一個臨時身份回到了雲巅的内網,在大海淘沙的時間點裡找到了那一個簡短的應急通知,按照時間推算,正是十四年前,這人丢失的十六歲記憶。
如果去的巧合的話,但願他還有機會能夠逗逗那個時候的祁尚喻。
溫簡雅在心裡打着自己的小小算盤,但恍然間又思考到,是不是那段時間完全空白的記憶讓面前這人在多年之後再次認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