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踩着機械帶動的風落在大廳時,天光從難得敞開的頂棚玻璃投到地面上,這天正是晴天,我站在地上抱着一束從植物園裡剪下來的花,擡頭看着天光眯了眯眼,外面雲層翻湧,碧藍色的天和反射的金光的雲昭示着今天是個徹頭徹尾的好天氣。
最後一次回頭看着這束流動在建築之間不斷遊走的風,永時鐘邁着輕快的腳步在光影的照耀下來到地下負1層的電力室,關掉了自己負責部分的電力。
打開的箱子裡密密麻麻的電路線條将整個研究所的電力分為5個部分,另外4個把手早就在操作人的手中被拉下,如今這整棟大樓裡就隻剩下最後離開的永時鐘,最後的電閘被拉下,再去另一邊把總電閘關閉。
退後一步檢查了自己身上攜帶的東西,沒有遺漏之後,腳步一轉,從一旁的暗道裡打開了幾扇需要鑰匙的門,七轉八繞的從後門離開了這間徹底靜默下來的研究所。
擡頭往上看,這麼多年來的相處,讓永時鐘知道此刻擡頭往上,那被太陽照耀着,反射着大量陽光的部分是自己精心照料的溫室,許多不同季節不同品種的植物在溫室裡面傲然生長,有一部分會成為每個節日裡被擺在慶典上的鮮花。
和其他幾個家夥的聯系斷在了兩個月之前,翻了翻通訊錄,沒有未讀消息,這讓永時鐘還有些不适應,但放下手環,抱着鮮花哼着歌,輕慢的走在浮空島的道路上。
道路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和龐大的研究所比起來格外簡陋的懸浮闆倉,浮空島上永遠吹着猛烈的風,被特意培養出來的品種。在研究所外圍慢慢生長形成一片憐憫的花海,幾乎不會帶有香味。研究員的衣擺也在烈烈狂風下被吹的飛起來,像想要掙脫線的風筝。
研究員将有些煩人的長發解開,一手抓住一手利落的再次紮起,再次擡眼,黑色的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深綠色,就如同他所帶來的蓬勃生機。
“今天,有點孤單,玩具丢在旁邊,電視裡沒有新鮮……”哼着莫名的曲調,永時鐘帶着鮮花徹底告别了這座陷入沉默的浮空島。
永時鐘這個名字對于雲巅裡的人來說很陌生。但如果提起他那研究出了初代基因藥劑的關門弟子,所有人都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後露出敬佩的表情。
初代基因藥劑的出現可以說是文明跳躍式的進行,依靠運氣做出來的東西,即使憑借優秀的記憶力,也無法做到完全複刻,而在短暫的沉寂之後,基因藥劑能夠順利成為雲巅特供的日常藥劑,其中所需要行走的道路是作為老師的永時鐘中帶着他的弟子一點一點走下去的。
“大跨步的行走對于文明來說是一種災難,但對于我們這種不斷追求未知的人來說卻是一種恩賜。”在小徒弟坐在研究所的邊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陷入對自我懷疑的時候,永時鐘難得從他的溫室實驗室裡走了出來,坐在自家小徒弟旁邊,慢慢的給他解釋。
科技的普及,每一次都會給文明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雲巅不是文明,它隻是一個包容了所有智慧人奔赴智慧殿堂頂端的一個場所,是科研人可以安心在這裡探索未知的土地,智慧在這片土地上綻放,不用在意你究竟做出了多麼驚駭世俗的成果,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奇迹本身。
在那之後徹底緩過進來的小徒弟和永時鐘一起将初代基因藥劑從奇迹真正落實到了手上,随後是一段時間關于初代基因藥劑的批量生産以及向上探索。
永時鐘站在這些天才的背後,隻有為終于出現同行者的祝福,以及自己要研究的課題又多了一個小小苦惱。
“那你之後想要做什麼?”要想從備受矚目的雲巅崇高研究所中退出來,徹底隐藏到人群中去,那麼永時鐘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接觸科研研究。
和其他幾個偶爾還會和自己的親友或者搭檔出去執行任務,感受大腦中多巴胺分泌的好友不同,永時鐘是實打實的文弱學者,直到簽下那份協議書,他才有空從不斷前進的道路上停下來,開始思考自己今後的去處。
“學校沒有安排?”
“沒有,再說安排了你們也不一定喜歡。”負責和他接應的負責人話語直白,永時鐘将臉上的眼鏡換了下來想了想:“我回去看看吧。”
化學藥劑會腐蝕掉那顆被資本家們奉為愛情的珠寶,那枚隻在被寄來時被打開看了一眼的戒指就這麼待在儲物空間裡,直到今日才終于被他的主人從記憶中撈出,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身份。
“這麼多年你們都沒見過嗎?就光靠書信聯系。”負責人臉上的驚訝不是作假,畢竟崇高研究所裡的五人。專注研究以外的吃穿住行,包括未來的婚姻走向等等一概讓其他人處理了,就像永時鐘的婚姻對象,兩人從來沒有見過一面,隻是在一紙婚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沒有,之前清閑的時候問過幾次,都在忙,我就讓他如果找到了更合适的聯姻對象,記得打一封信過來,我好把戒指還給他。”從并不算長久的記憶中,找出了那封随着戒指一同寄過來,詢問他是否見一面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