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聽,喜歡我啊?”江有盈臉上半真半假那種逗小孩的笑。
孩子成長得很快,隻心慌一兩秒,沒再叽叽喳喳上蹿下跳。
沈新月搖頭,“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跟李緻遠關系沒那麼好的話,我鬥膽,當然我的出發點是好的,我希望,他的死對你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如果關系惡劣,那說是普天同慶,皆大歡喜也不為過了。
老話說死者為大,但還有老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緻遠小時候,勉強可以稱作一位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哥哥,誰知道他長大後變成什麼樣。
“我說錯話嘛,你也可以理解,我在尋求一種淺薄的心理安慰。”
沈新月手背碰了碰臉頰,她摸過的地方有一點燙。
“你心裡向着我。”
江有盈煞有其事點頭,“所以還是喜歡我。”
小幽默,又來了。
沈新月想說“您的幽默真低級啊”,話到嘴邊,她臉色一變,忽地聰明領悟到什麼。
也許,人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才故意胡言亂語,插科打诨。
我真是低情商。
沈新月急忙道歉,“總之對不起。”
“嗯,接受了。”江有盈緩慢眨一下眼。
這麼好說話,沈新月狐疑扭頭。
“可你造成的精神損失怎麼辦?”她緊接道。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你說。”沈新月把碗筷擱在瀝水架。
“賠我。”江有盈攤開個巴掌。
“怎、怎麼陪?”沈新月一雙手從水盆裡濕淋淋提出來,遲疑着,試探着,迎着她眼裡意味不明的笑……
落在她手心。
她一把攥住。
沈新月想跑來着,沒跑掉,像隻掉進陷阱的小老鼠,黑眼珠滴溜溜四處轉,找地方逃。
她手臂稍往前一帶,不防她突然發力,腳下趔趄幾步,沈新月跌人懷裡了。
細細一聲“嗯”,又羞又氣,沈新月兩三下掙脫開,“你到底想幹嘛!”
她小幅度跺腳,“總這樣,到底是幹嘛呀。”
“我寂寞嘛。”拉着人手不放,江有盈還挺理直氣壯的,“小寡婦寂寞。”
什麼虎狼之詞,沈新月簡直要替她羞死了。
“你先放手。”
“我本來說賠,賠錢那個賠。可我聽那你意思,是陪伴的陪。”
江有盈松手了,“這可是你自願的,你答應要陪我,答應就不能跑。”
“我跑哪兒去,我現在身無分文。”沈新月快速扒拉兩下劉海,手掌呼呼給自己扇風,“但你不能老這樣了。”
說話間,外面天黑透,遠離城市光污染,巷子裡的路燈找不進院門,小村的夜黑得有點吓人。
江有盈按下牆上開關,她在院裡大樹上挂了好多星星燈,一串一串,亮晶晶黃澄澄。
“我哪樣兒了。”她坐到搖搖椅,舒舒服服躺着,腳尖一點一點,繼續盤問。
“真漂亮,你怎麼想到裝這些小燈。”
沈新月走出來,白天沒發覺,晚上通電才瞧見貼牆一圈都是,院裡可亮堂。
“事先說明我不是故意打岔。”沈新月坐到她身邊的小闆凳,“感慨一下,我們秀坪還沒圈起來收門票呢,姐姐就提前給布置成5A了。”
冷哼一聲,江有盈表達不屑後,“接着說。”
沈新月确實想跟她好好談談。
“我不是說歧視,瞧不起誰,但咱們始終不是一種類型的人,可能姐姐你并不覺得自己言行上有什麼出格的地方,但在我感覺真的過于暧昧了。我與人交往向來謹慎,日常中盡可能避免一些沒有必要的肢體接觸,就是怕産生誤會。”
“這麼多年……”
沈新月兩手把心捂着,“不管别人怎麼樣,我對自己的要求是這樣。”
“你女朋友把你綠了?”江有盈斜來一眼。
“嗖——”
“噗——”
飛刀入肉的聲音。
沈新月捂心的一隻手捂住臉,緩了幾秒,“前前任。”
深呼吸,吐氣,片刻後調整好,沈新月正色,“反正,什麼牽手抱抱啦,捏臉蛋捏屁股啦,朝耳朵吹氣啦,這些都是不可以的,你保證可以做到,我就答應做你的好朋友。”
小學生邏輯。
江有盈仍是冷哼,“摸腳怎麼不說。”
“你也知道!”沈新月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使勁白她一眼,“那是上藥,所以我才容忍你。”
哎呦喂,不得了。
“我感謝你的大恩大德。”江有盈兩手舉起,從空氣中搬起一團空氣,從左邊搬到右邊,“感謝你滿屁股泥坐在馬路邊,讓我有機會接你回來,還倒貼二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