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差點忘了。
沈新月以前一直覺得,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如果還不能擺平,那就雙倍價錢。
要是仍然不能,笑死,當然是放棄。
“您盡管吩咐。”
說完,朝天豎起三根手指,“但事先說明,我這人特别潔身自好,我不會做任何違背自己原則的事情。”
是啊,錢,江有盈也差點忘了。
“隻能說你運氣好,遇見我,錢你不用還了,當然就算我要求你還,你也沒錢來還,所以不如給我打工抵債。”
小院幾個月前重裝過,現在味道散得差不多,營業執照也下來了。
“我需要一名助手,你會開車,走路沒有歪歪斜斜,說話也還算利索,經我考核,現在給予通過,等我的小院來第一批客人,就可以上崗了。”
她開心合掌,笑若春風,“今天呢,都是我給你設置的考驗……”
“主要,我這人也特别潔身自好,而且十分反感,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辦公室戀情!”下半句是從後槽牙裡一個字一個字磨出來的。
“什麼叫走路沒有歪歪斜斜……”槽多無口,荒謬至極。
沈新月氣笑,“姐姐,我還沒答應要給你當助手呢,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反複強調讨厭辦公室戀情。”
她試圖扳回一局,“難不成經曆過?得個人财兩空,雞飛蛋打,故此才深惡痛絕。”
腦袋左右晃晃,嘚瑟。
“我本人倒是沒有,隻是見得多了。”
風吹亂她額角碎發,她輕輕眨眼,指尖細細梳理,“不是都告訴你了,女子監獄裡面這種事情很常見,我是獄花,追我的人很多。”
她頓了頓,拔高嗓,“這是第二遍,我這人也特别潔身自好,也!所以我從來沒有淪陷過,但她們确實給我造成很大困擾,所以要制止。”
我的天呐。沈新月服了,“你口中的辦公室戀情,是發生在女子監獄?”
“嗯哼。”
那怎麼不算是一種辦公室戀情呢。
快跑,這人有病。
“這樣,加個微信,我把你推給我朋友,讓她把錢轉給你。”
剛到家,人累心也累,工作的事情不忙,沈新月想歇兩天。
至于眼前這位姐,她惹不起,總還躲得起。
“你不願意?”她起身。
沈新月準備了一堆說辭,沒用上,江有盈利索掏出手機,二維碼調出來,“掃吧。”
行,那就用不着廢話了。
“我回家了,今天謝謝你,謝謝你向我提供的一切幫助,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說,我必當竭盡所能。”
沈新月給她鞠了個躬,并承諾衣服洗好晾幹以後會送回來。
忘了她們還會見面,還會一張小桌上吃飯,城裡假惺惺那套張嘴就來。感激是真,本能疏離也是真。
江有盈一言不發。
沈新月走出小院,忍不住回頭,她坐在樹下,被星燈包圍,像龐大宇宙中一個極為渺小的星系,她是太陽,所有星體都在圍繞她旋轉,所有光熱都從她身上汲取。
她卻如此孤單,她所散發的能量并不能溫暖自己。
可那跟我有什麼關系。靜立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等待雙眼适應,沈新月回到自家小院。
外婆還沒回,遠方隐約有樂聲傳來,誤入小巷的遊客門外好奇張望。
上樓,好巧,沈新月房間窗口斜對就是江有盈家的小院。
她還是一動不動,大概很擅長發呆。
朋友消息告知,錢已經轉過去。
[她收了。]
沈新月倚着窗框,打字回複,承諾以後會還。
對面發來一張圖片。
[這人不會是你吧?]
滿頭問号,沈新月手指戳開,是一張朋友圈截圖。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住在秀坪村,她家祖宅共有上下兩層,改建之前,二樓的樓闆還沒有鋪磚,是一塊又一塊的長木闆。
天然樹木砍伐制成,木闆與木闆之間最大有指粗的縫隙(注意,這是前提)。
有一年冬天,很冷很冷,她半夜醒來不想出去上廁所,擔心屁股凍掉,竟直接脫了褲子在二樓尿尿!
她那時候也不小了,早就不和媽媽一起睡,她是個獨立的小女孩,她真棒,可她忘了,她的媽媽就在樓下……]
啊?
啊?
啊?
沈新月使勁薅了一把頭發。
她怎麼知道?不是,誰告訴她的?她為什麼要拿别人小時候的糗事發朋友圈?
“江有盈!”沈新月氣得大叫,“你這個惡毒的小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