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
司機和副駕駛的陳君雅一言不發,中間的塗絮絮從苗夏上車起就拉着她聊天。
年齡小,分享欲強,什麼都樂意往外說。
宋彰白打開車門,輕輕地拍了下塗絮徐的腦袋,“寶寶,跟我到後面坐。”
塗絮絮很聽話,馬上起身換了位置。
苗夏困得不行,她揉了揉眼,一擡頭就見江斯淮坐在了旁邊。
他這個醉酒的人看起來倒是比她還要精神些。
“下次這種信息别理。”江斯淮忽然開口。
苗夏困,反應就慢了些,她非常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江斯淮視線一直落在苗夏臉上,她表情懵懵的。
臉龐柔和,目光很是無辜。
他挪開眼睛,低頭看袋子,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着。
“捧着。”他把袋子裡一瓶加熱過的奶給苗夏。
長凍瘡的手,冷會腫,熱會癢。所以這瓶奶江斯淮沒讓店員加熱太久。
苗夏沒多想,以為他是買來給大家來解酒的,低聲道了句謝。把奶拿在手上時,眼睛下意識往那袋子裡一瞥。
看見了還有好幾瓶和她手裡一樣的奶,還有——
避孕套。
瞬間她就清醒了。
江斯淮放了兩瓶在前排的扶手上,然後直接将整個袋子一起扔後面給宋彰白了。
苗夏的腦袋早就偏向車窗,沒注意到江斯淮的動作。
她沉默了一路,在認真思考。
難道說江斯淮還沒和女朋友分手?怪不得領證前他就先表明了不能幹涉對方私生活。
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内心的情緒。
不是生氣不是憤怒更不是吃醋,倒是有一點點的不适。
一直到車停下,塗絮絮朗聲和苗夏道别,她才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轉身看見是她住的小區,沒做停留,擡腳往裡面走。
等進去了,走到一半,她猛地停了下來回頭看。
“你怎麼......”
江斯淮竟也跟進來了,隻落後她幾步的距離。
江斯淮掀起眼皮子,睨着她:“我剛才說了送你到樓下。”
苗夏不覺愣了一愣,她壓根沒聽到,“謝謝,那送到這裡就行了,不麻煩你了。”
“嗯。”江斯淮轉身就走,打開手機看了宋彰白以他名義發給苗夏的短信,身影很快消失在光線昏暗的方向。
苗夏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關注江斯淮的私事,要是還覺得不适,便少些聯系和見面,見面也得少交流。
隻要她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工作、學習、考證、學車,一堆事情能占據她的時間,一年不過是眨眼的事。
-
隔天。
苗夏在圖書館待了大半天,下午五點多鐘回來,先去公園轉了圈,天黑後回家下了點面條填肚子。
之後她按時到小區門口等江斯淮。
今天溫度驟降,夜裡會有下雪的可能。
七點半一到,江斯淮的車并沒有出現。
苗夏今天沒和江斯淮聯系過,她以為他也會是個守時的人。
五分鐘後,江斯淮把車開到苗夏小區門口時,電話還沒挂。
“媽讓你和人家離了,你倒好,偷摸着登門拜訪去了。”聽筒那邊是江斯绮的聲音。
車熄火,江斯淮準備下去。
“江斯淮,别說我沒好心提醒你,奶奶要從新加坡回來了,明天下午能落地北京。”
他稍一停頓,“這麼突然?”
江斯绮哼哼笑:“她這不是氣你突然結婚,結婚還不告訴她老人家,所以也不讓我和你說她要回國的事。”
“知道了。”江斯淮打開車門,“挂了,有事。”
苗夏低頭在想事情,沒注意江斯淮人已經到了。
“苗夏。”
她循聲擡頭,然後走過去。
江斯淮開好副駕駛的車門,再繞回去上車。
“抱歉,回來的路上稍微堵了會車。”
他一早就回了工作室,在研發部待了一整天。要不是忙碌之餘想找樂子的江斯绮打電話過來八卦結婚的事,他差點就忘了今晚的正事。
苗夏低頭系安全帶,淺淡地笑了下:“我也是剛下來不久。”
想來也是,隻是她自己說七點半在小區門口等,沒說讓江斯淮也得準時過來。
車才剛啟動,江斯淮的手機又響了。
這回是研發部的技術人員打來的電話。
江斯淮耳機沒在身邊,開了免提。
苗夏安靜盯着車窗外。
“嗯,這個不重要,你們先下班,明天上班再弄。”
說完這句,車廂徹底靜了下來。
但靜了沒兩分鐘,電話又響了。
以為還是工作電話,苗夏微微側頭,看着江斯淮問:“是不是耽誤到你工作了?”
“沒有。”恰好在紅綠燈前停下,江斯淮把來電頁面給苗夏看。
苗夏瞄了眼,忙道:“那你快接吧。”
“嗯。”江斯淮摁了接通,接着把手機放在中間,依然是打開免提。
接了,聽筒那頭卻也是靜悄悄的。
交通燈一變,車子啟動。
江斯淮這才開口,“奶奶?”
下一秒,電話裡傳出一道隐隐含着怒意的聲音,“誰你是奶奶?”
“樊女士。”江斯淮嗓音含着笑,“明天您幾點的飛機,我過去接您回家。”
“不必了,咱倆的關系沒這麼親密。”
“奶奶,我剛加了一天的班,這會兒正開着車,您聽我聲音沒聽出點疲憊麼?”
苗夏略微驚訝,原來江斯淮在家人面前是這副樣子的。
樊子琴再不滿也還是心疼這個小孫子的,語氣緩了很多:“這公司不是你說了算嗎,怎麼大周末還得加班?錢是賺不完了,你可别累垮了身體,明天我要是見着你瘦了,可饒不了你。”
“奶奶,對不起。”江斯淮的聲音是苗夏從未沒聽過的溫柔,“我本想等過一陣子飛新加坡再告訴您這個消息,真沒想過要瞞着您。”
苗夏隐約明白了什麼。
說的是結婚這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