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樹乖順坐在飯桌上,好好裝孫子。
自己旁邊是謝維銘和爺爺,爺爺挨着女方的爺爺,謝維銘旁邊是女方他爹陸衷末,旁邊是這次的相親女主角陸倩玫,剛好正對着謝樹。
謝樹冷嗤,一個相親,開出了三方會審的談判态勢。
事實上,一般他們這種家庭能出來相親的,可能也就是半脅迫半交換出來的,和謝樹一樣也不是什麼善茬好貨,雙方都拿鼻孔看人。
謝樹一到這裡坐下看到女生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這把穩了,他爹謝維銘的如意算盤就不知道結局了。
看自己的熱鬧不嫌事大,他兩眼一瞥低着腦袋蒙頭幹飯牛飲,随便幾句話應付一下,已經準備離開的借口。
陸倩玫從開始到現在視線就沒離開手機10秒,比謝樹還敷衍了事,着裝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
化的一言難盡,青春重金屬味超标,給她一把吉他都能把餐桌做舞台給你秀一段。
妝容老人家越看越皺眉,爺爺在旁邊和謝樹耳語,“難道真的是我老了?”
謝樹一臉嫌棄,側頭附身玩世不恭地說悄悄話:“是我們啊!不懂欣賞~”
尾音都在上揚,生怕人聽不清。
陸衷末主動破冰,緩和氣氛,對着謝樹笑道,“小樹啊,聽說你是讀醫學。很好啊,我見過的朋友中學醫的孩子很少啊,一般都是商科金融哲學或者藝術類,學醫太苦了,嬌養慣了,沒幾個願意吃苦。你看你,還可以繼承你爸的醫療事業,或者和你媽一樣。多好!”
陸倩玫在一旁冷哼着拆台。
謝樹笑着開始背書:“陸叔叔,你言重了。我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學習也是稀稀拉拉勉勉強強混的過去。”
準備戰火東引,“陸小姐才是一看就術業有專攻,不知是不是學音樂的還是學美妝的?”
陸倩玫沒理他,陸衷末直接給她手機熄屏,她才緩緩擡頭看向謝樹,“我學美術兼修世界史,在英國讀的。”
……
看吧,這話題是怎麼也不可能繼續下去。
期間,謝樹一有時間就往包廂外面跑,上廁所、回電話、透透氣……無所不用其極。
回來謝維銘和陸衷末正在相互敬酒,“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陸衷末招呼謝樹:“小樹啊,你有時間可以多帶倩玫多逛逛南城,她不怎麼回來,對這裡不是太熟。”
謝樹皮笑肉不笑:“行啊,陸叔叔,我一定給你招待好她。”
謝樹準備走人,爺爺不在裡面,在外面的走廊上找到他時,正盯着走廊的轉角方向看。
他順着看過去隻看到一個紅色的女人背影,栗色長發,有精心燙過的大卷,端正且風情萬種的背影,随着黑色高跟鞋的踢踏聲漸遠,消失在轉角。
謝樹沒在意,過去挽上爺爺的手,緩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的那一刻,突然伸進來一雙細長白皙的手,油亮透黑的指甲,手上花花綠綠的镯子珠子手鍊一堆,發出“嗒嗒嗒”的碰撞聲。
“等一下!”
是陸倩玫。
“謝爺爺,我能和謝樹單獨聊兩句嗎?”陸倩玫對着謝州低頭颔首,略表歉意開口。
謝樹:“爺爺,你先下去車裡等我。”随即拿出手機給張潤打電話,走出電梯,按下下行鍵。
“喂,潤叔,爺爺下去了,你去電梯口接他,小心車。”謝樹等着電梯的數字停在-2,再按上行鍵,邊瞟着旁邊人引人注目的一系列操作。
挂完電話,饒有趣味光明正大的看了起來,陸倩玫無所謂沉浸其中。
陸倩玫把手上的一堆雜亂吭吭哐哐一股腦取下丢進包裡,拿出濕紙巾擦了臉上的紅唇,開口道:“七夕哪天怎麼辦?逃不過的,要不對一下話提前串個供?”
擦着眼角的眉線,擡眼看着謝樹,白眼快翻上了天。
“正合我意。”謝樹沒在意,随即把手機遞給她,“輸号碼。”
都是痛快人,陸倩玫沒有一刻拖沓輸入自己的号碼。
謝樹接過很自然的按下接聽鍵,随即電梯前的兩人間響起了手機震動。
“怎麼?怕我騙你。”陸倩玫拆着自己綁的五花八門的頭發,喃喃道。
謝樹看着她自嘲否認:“怕你記着我上次失約,懷恨在心。”
“叮~”
謝樹等着她進了,走進電梯,邊按下‘-2’,邊說:“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折騰自己,你可以直接不來,反正我也是極力想攪黃。”
陸倩玫若有其事點點頭,然後抱着雙臂全力嘲諷:“是有一點不開心,畢竟來相個親,你上次爽約。這次你還要拖家帶口,左右護法。這難道就是包辦婚姻?”
“你不也是?”
“……”
雖然嗆了回去,但也不置可否,“包辦婚姻?對啊,我們不都是這樣的命嗎?”
謝樹轉頭,啧了一聲,有些同情看着陸倩玫:“你那頭發綁成那樣,扯着不疼?”
“我樂意!”
臉也收拾幹淨了,翹着嘴角上下打量着謝樹,“我們是一路人,若不是要陪爺爺,我可能都不會回來,現在看還可以交個朋友。”
謝樹擺手,微微瞥開眼眸,靠着電梯,雙腳交叉看了看表,“朋友就不必了,看你這趾高氣昂的樣子,一看就是看不上我,何必交淺言深?”
别給自己找不痛快。
陸倩玫輕輕笑了笑,“也是。”
電梯到了,謝樹站定,讓她先走,陸倩玫跨出一隻腳,後又倒退回來,示意謝樹低頭,然後狡猾的說:
“小心陸衷末,他不是什麼好人,我看謝叔叔起碼正直,陸衷末的手段很不光彩的,叫你爸注意點。”
随後兩人一起走出電梯,張潤已經把車開到這裡了。
陸倩玫微笑着說:“啊,朋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