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桉靠在床頭,看着收拾的兩人,爺爺站在窗前,驕傲的身姿挺立在雨後初生的晨光裡,給他收拾的是第一天就見到一個随從。
魏皎還是背着她,讓楊桉想起第一天見到她,隻是她今天外面套着棒球服,裡面是高領的白色薄款針織衫,長筒的闊腿牛仔褲顔色偏深藍,褲子長長的把一雙紅底的高跟鞋裹住,隻露出了腳尖和部分白皙的腳背,上面還看得見青色的血管。
整個人顯得知性又随性,身子高挑打眼一看直逼175,手腕線過胯。
手腕上帶着一個純銀手镯,看着已經是很老的款式。
魏皎收完拿包給她照片。
嘴角破皮,一個小傷口已經結痂顔色黑紅,依然不影響她笑容的殺傷力,遞給楊桉:“這是我昨天晚上冒着大雨給你打印出來的,收好。”
楊桉眼神微動,是那張照片,少女的光景裡,花季裡的照片都應該是最美好的存蓄。
她卻不想伸手接過,就像不想面對那天囧迫的自己,抑或者是這段時間裡的任何東西都能在将來成為喚醒自己的發物:
你有過一段不堪的過往。
是一段闆上釘釘的時過境遷,不知要多少時間才可以做到坦誠相待。
魏皎見楊桉不想收下,拉過楊桉的手,把照片展在她的手心:“我知道你覺得醜,不想要它,但是也是一份回憶不是嗎?”
楊桉呆呆的接着,左手拇指劃着照片邊角,和照片裡的自己對峙,不動聲色的詢問:
“魏皎姐,你的18歲是什麼樣的?”
魏皎覺得自己應該是呆滞了,然後又不動聲色把手中的明黃色連衣裙地扔進包裡,語氣淡漠,“很難過,難過到想死。但是那一年我一分一秒都不能忘。”
楊桉好奇:“為什麼?”
“因為一個人。”
楊桉試探性詢問:“是你弟弟嗎?”
魏皎轉身,笑着看楊桉,“你啊,一點都不笨,都是裝的。”
彎腰看着楊桉的眼睛,魏皎看到她濕漉漉眼神裡滿是明朗和善意,又擡頭向上看着這個女孩,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抓了抓她的頭發,
“我以後可能會在這裡定居,房子都看好了,就在南湖邊,可能……以後會經常一個人,都沒有什麼朋友,你記得來看看我好不好?”
楊桉受不了這種撒嬌,“好。”
魏皎臨走要了一個電話号碼,把媽媽的叮咛忘了個一幹二淨,反應過來時,後知後覺的警鈴大作,左右猶豫,又拒絕不了魏皎軟磨硬泡,默不作聲給了媽媽的。
還把帶不走的水果、零食投喂給楊桉,單手的楊桉隻能任由她搬東西,不好推辭。
謝洲是在魏皎前面離開的,楊桉自從銘記這個醫院的名字後,從那天早上對爺爺打了一個招呼後,就再也沒有過對話。
他看着楊桉什麼都沒說,對她笑了笑。楊桉知道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這次生病,那麼絕對隻可能在新聞裡才能見到,是威嚴和權力的代表。
而後病房裡又恢複了長久的靜默,楊桉又熬走一批人。
昨晚的雨聲纏纏綿綿一整晚,再怎麼喜歡的雨聲有時候也不一定能幫到自己,楊桉也聽了一整晚,盡管刻意的忽略和逃避内心作祟的情緒,但暗夜裡發酵的東西還是猛然撲向白天的自己。
心理上的困意終于被生理上的疲憊打趴,這兩天的睡眠加起來攏共湊不滿5小時,楊桉覺得身體在玩極限,她現在有點理解那個小男孩了。
自己的下場也會變成那樣嗎?
最後兩小瓶針水時 ,楊桉覺得要困不住,頭昏腦漲,開始點頭打瞌睡,頭猛然低下,又驚醒過來,仰頭看着點滴。
迷離着感觸到手背的針眼,點滴的冰涼輕輕柔柔融進身體,腦袋裡蒙蒙的,感覺像喝了二兩假酒一樣難受。
終于挂完後,輕車熟路的按着手背,曹茜快速抽針,疼痛瞬間來襲又抽離,楊桉蹙眉。
曹茜拿出藥袋,遞給楊桉,多了一盒白色瓶身的中成藥。
“這是新加的藥,裡面又助眠安神鎮定的成分。”
楊桉慣性使然的點頭,順着回答:“嗯,曹茜姐姐,我好困啊!”
困意止不住,楊桉打了個長長的呵欠,眼睛生理性流淚,眯着眼睛看有些晃動的說明書字體,眼神實在是無法聚焦。
曹茜聽見楊桉一如往常乖巧回答,默默笑了笑,小姑娘真的很省心,收完一堆的輸液灌和針水瓶離開。
看了看時間4點多,依稀間還記得去上了個廁所。
楊桉按着手上的傷口貼,針眼的血還未止住,松開時又滲出些,整個病房都朦朦胧胧,正好補覺覺,按着手背就沉沉睡到人事不知。
*
陸倩玫:「今天,怎麼說?你有沒有什麼安排?」
謝樹看着陸倩玫發來的消息,在想怎麼拒絕。
于是點開陳時的對話框,「怎麼拒絕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