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這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在殿上提出讓商隊來運送朱果的對策,沒想到寥寥幾句話,竟救了衛平瀾和諸多将士的性命。
“明兄。”衛平瀾突然停下腳步,微微俯身将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你在,相信百姓們一定都能過上好日子,在外征戰的将士們也能早日回到家園。”
短短幾句話,落在明姝耳中恍若千斤重,那道目光太過真誠,以至于她生出了逃避的念頭。
過往十數年,她從未關心過朝堂之事,也從不覺得他人生死與自己有關,而今第一次切身體會到,身居高位之人肩負的是萬千百姓的命運。
可她根本不是明玦……
看着衛平瀾挑選棺材的背影,明姝喉嚨微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離開北市已是申時,好巧不巧碰上了沈府的馬車,明姝借着機會向沈遙楓賠了不是,對方倒是豁達,早就把玲珑骰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還說自己已經物色到了更有意思的寶貝,下次有機會讓她也瞧瞧。
如此,明姝心裡好受了許多,心中感慨若是朝堂之人都像沈遙楓這般不計前嫌,不藏心機,她也不必整日如履薄冰了。
道别過後,沈遙楓讓車夫調頭去了秦王府,一刻也忍不住要将此事告訴蕭肆。
“丞相和衛将軍一同去了市集?”
彼時蕭肆正在院中聽陸堯禀報政務,冷不丁聽他橫插一嘴,不由得眉頭微蹙,“與本王何幹?”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沈遙楓吞了吞口水,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湊近了道:
“丞相他……”
“很可能是斷袖。”
“……”
蕭肆料到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眼皮擡也沒擡,倒是一旁的陸堯吃了一驚:“沈大人何以見得?”
對此,沈遙楓隻有兩個字回答:“直覺。”
他别的不行,但直覺一向準得可怕,雖然連他也不相信丞相會是斷袖,可直覺就是告訴他,這個人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真是兄弟之情,衛平瀾摟他的肩膀時,他為何那般急着保持距離,若是覺得讨厭,又為何看向衛平瀾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厭惡呢?
陸堯思忖了一會兒,點頭道:“聽沈大人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
蕭肆擡眸掃他一眼,“他隻說了兩個字,有什麼道理?”
“王爺您有所不知,沈大人的直覺一向很準,賭場裡的那些人見了他拔腿就跑呢,而且先前在醉香樓裡,丞相對那些女子要多抗拒有多抗拒,完全不像正常男子該有的反應啊。”
沈遙楓訝然:“竟有此事?”
“千真萬确!”
如此,沈遙楓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測,拍着胸脯保證道:“一月之内,我必找到确鑿證據,王爺您就等着瞧吧!”
蕭肆覺得好笑:“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又與本王有何幹系?”
上次拜訪相府時,明玦确實有一隻女子的發簪,說是送給自家妹妹的,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他解釋時目光閃躲,像極了不擅長撒謊的人強撐着撒謊。
不過兩派之争,衛家始終處于中立,隻要衛平瀾不是太後的人,哪怕是和明玦睡在一張床上,他也毫不在意。
沈遙楓一時語結,就好像自個兒興緻高漲地說了半天,結果對方根本沒當回事。
“你這個人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好奇心嗎?”
這世上怎麼有人生得跟木頭一樣!
陸堯斟酌着開口:“王爺,這好像跟您還真有點兒關系。”
“是嗎。”蕭肆翻閱着手中的卷冊,随口問道,“本王怎麼不知自己與丞相有什麼關系?”
陸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遙楓,小心掂量着開口:“上次在诏獄的時候,您不是說跟丞相攀不上關系嗎,若丞相是斷袖,您這不就……”
“啪——”
卷冊倏然合上,沈遙楓知道這是不詳的前兆,連忙拽着陸堯離開了院子。
好家夥,居然有人比他還口無遮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