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

瞧她跟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蕭肆又想起沈遙楓那句“瘟神”，不由得冷笑出聲，擡手替她撣去肩上的飛蟲，嘴上不忘奚落：“丞相膽子不大，變臉的速度卻是不容小觑。”

“……”明姝心有餘悸地看向落在腳邊的飛蟲，認出那是山中常有的毒蠅，再擡眼，那道身影已經快要走出視線了。

她提腳跟上，解釋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吞了回去，回到帳中發現蕭子瑜不見了蹤影。

“陛下呢？”

營帳中算不上寬敞，有沒有人一眼便知，蕭肆蹙眉蹲下身去，用提燈照出一串模糊的腳印，“有人來過。”

明姝驚愕：“山下禁軍戒備森嚴，有誰會來過？”

蕭肆撿起腳印旁散落的葉子，認出是生長在山崖的三蕨草，“從懸崖爬上來的。不止一人。”

禁軍隻駐紮在北面山腳，而南面是數丈高的懸崖，雖說翻越要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但也并非沒有可能。

“從懸崖……翻過來的？”

若真是如此，少說也要花上兩三日時間，禁軍前不久還四處搜查過，确保山上空無一人，這些不速之客定是掐算好時機來的。

明姝心中愈發有種不祥的預感，蕭子瑜尚且年幼，身上又沒有防身之物，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陛下可能有危險，我們得馬上找到他才行！”

見蕭肆面不改色，也沒有要動身的意思，明姝隻覺一口氣哽在喉中：“王爺就不擔心陛下的安危嗎？”

蕭肆眼睫微垂，冷眼看着她焦急的模樣，不答反問：“丞相看上去倒很是擔心，不知究竟是擔心陛下的安危，還是擔心無法向太後交差？”

明姝微微一怔，随後有些惱火，事已至此，對方竟還有心思與她玩弄心計。

念在小皇帝還下落不明，她沒功夫與他浪費口舌，“自是擔心陛下的安危，還請王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王爺不願去找，我自己去便是。”

說罷轉身要走，蕭肆也不阻攔，隻不輕不重地提醒：“丞相記得小心山中野獸。”

“……”明姝腳下一頓，這才想起林中還有野獸逡巡。

她一介弱女子，若身旁無人保護，遇上野獸定是兇多吉少，說不定小皇帝安然無恙，反倒她自己先丢了小命。

可若換了旁人，她還會嘗試着勸說一番，蕭肆此人無情至極，想來說什麼都無濟于事。

一番内心掙紮後，她還是硬着頭皮往外走。

忽而，寬大的手掌擒住了她的手腕，毫不客氣地将人拽了回去。

錯愕回頭，撞入一雙暗藏幽光的眼底。

那雙瑞鳳眼中深不可測，讓人摸不清也猜不透，薄唇輕啟間，低沉而輕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看來丞相為了陛下，可以連命都不要。”

“既然如此……”颀長的身影緩緩逼近，他微微俯身，目光似要将她看透，“丞相何不為本王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