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不喝?莫非是發現她在茶裡下了藥?
明姝後背緊繃,幾乎聽得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直到蕭肆喉結滾動咽下茶水,她方覺背脊衣料已被汗濕透。
無夢散的藥效在一個時辰以後,服下的人會逐漸失去氣力,最終昏迷過去。
如果柳若依刺殺成功,是不是就再也沒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晚膳用罷後,二人各自回房,昏暗之中,明姝呼吸愈發急促,後背抵着冰涼的房門,木刺紮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難道……她真要變成一個雙手沾血的人嗎?
……
子時三刻,距離無夢散起效隻剩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月光在案頭書卷上淌出銀痕,松香混着血腥氣在帳幔間浮動。
一道高挑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潛入,火折子映出榻上男人的面龐,柳若依捏緊了手中短匕,眼中恨意濃得如同化不開的墨。
等了這麼久,她終于有機會親手為自己的父母報仇。
當年父親被亂棍打死,母親含恨自缢,她絕不能讓蕭肆這個始作俑者死得這般輕松。
鋒刃從榻上人的胸口處緩緩上移,最終懸停在他的眼前,正欲刺下時,卻被陡然擒住了手腕。
蕭肆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眸中寒意凜然:“誰派你來的?”
柳若依冷笑一聲,并不意外他會醒來,“等你下了地府,閻王爺自會告訴你。”
二人僵持了幾息時間,柳若依力氣逐漸不敵蕭肆,最終被他擒着手腕向後一扳。
她疼得悶哼一聲,松手的同時又用另一隻手接過匕首,向着前方揮去,卻被再度輕松度過。
火折子掉落在地,二人憑着月光交手,即便無夢散已經開始起效,但蕭肆的依舊不可小觑,不出幾個回合,柳若依便被一掌正中胸口,背靠牆壁嘔出一口鮮血。
蕭肆知道自己中了毒,強忍着腦中巨痛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頸,将她整個人從地上拎起。
“誰派你來的?是太後,還是……明玦?”
提起“明玦”二字時,他的手背上凸起青筋,陰鸷的眼神似要将人剜下一層皮來。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說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到頭來,全是诓騙他的把戲。
柳若依雙腳離地,呼吸越發困難,嘴上咒罵着:“蕭肆……你作惡多端,視人命如草芥,就該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無夢散一旦生效,便會在極短的時間内讓人意識全無,縱然是蕭肆這般身體硬朗之人,也隻能強撐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疼痛再度襲來時,他手上忽而卸力,視線模糊幾乎不能視物。
“知道我為什麼不等無夢散完全生效後再來麼?”柳若依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撿起匕首朝他一步步走去,“就是為了讓你在失去意識前,親身體會體會被千刀萬剮的滋味。”
她舉起匕首女子,寒光直取咽喉。
“蕭肆,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