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變冷，許赫生也變得越發不愛喝水。

每每這時，他總會暗自下定決心改掉這個壞習慣，但卻總以失敗告終。

最後他投降了。

“乖乖，你看看你，這嘴巴又被你咬破皮了！”

付晴皺着眉，看着他嘴唇上結的血痂，捧着他的臉數落他。

許赫生一直有咬嘴皮的習慣，就和冬天不愛喝水一樣，是個改不掉的壞習慣。

最近付晴在咖啡廳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沒發現他的嘴已經被咬破了。今天好不容易閑下來一些，便和兒子在家一起做一些冬天吃的小甜品解解饞。許赫生在幫付晴搓芋圓煮芋圓的時候，下意識咬了嘴皮，好巧不巧被過來看芋圓制作情況的付晴抓了個正着。

“冬天讓你喝水也不喝！诶呀你這孩子，讓媽媽怎麼能放心呀！”

許赫生被付晴捏着臉頰肉，試着張了張嘴，卻沒插上話。

“這嘴巴破皮了吃點東西也疼！該的你！”

“你說說你，這都被我逮到多少回了！”

“真的是，之前給你的唇膏也不用！”

他習慣了付晴的唠唠叨叨。看着付晴皺着眉，也隻能笑笑，輕輕捏着她的肩膀，半哄着對她說：

“好了好了，别氣啦，您兒子知道錯了~”

“還請這位美麗的付晴女士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付晴的性格有時候像個小姑娘，很容易就能哄開心。本來她就沒有多生氣，看見兒子這樣嘴甜，也就故作還有些生氣的樣子應道：“好吧~”

然後她進了自己的卧室，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支新買的唇膏，她走過去遞給許赫生。

“乖乖，那你把這個新唇膏帶上吧，每天有時間就在學校擦擦。”

許赫生盯着那支外形有些像小熊的唇膏在原地呆了一會。

“......”

猶豫了一小會後，許赫生在付晴開始變得有些不悅的眼神下乖乖伸手接過了這支唇膏。

見他接下唇膏，付晴這才舒展開眉眼：“乖~”

許赫生和付晴平時的相處就和好朋友一樣，這種模式可能是很多孩子都希望和父母擁有的相處方式。

其實許赫生的家裡沒有父親這個角色。

付晴和許明在他五歲不到的時候就離婚了。

那時候，小小的許赫生并不能理解離婚的意思，他隻知道爸爸媽媽好像分開了，隻知道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在家裡見過許明的身影，隻知道那段時間付晴的眼睛總是紅紅的，總是會偷偷抹眼淚...

但付晴總會擦幹眼淚抱着小赫生，親親他的臉頰，然後告訴他:

“乖乖，媽媽永遠愛你。”

小小的許赫生看着付晴的眼睛。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但他覺得那眼神裡有着他不懂的複雜情感，似乎籠罩着一層厚重悲傷。他不懂，也不知道那種悲傷在某段時間内幾乎壓得付晴喘不過氣。

雖然他不懂，但小小的他隻想讓付晴開心一點，所以他也親親媽媽的臉:

“媽媽，我也愛你！”

在這時候，他總會感覺到付晴身子有些顫抖，然後輕輕地放下他，笑着告訴他:“媽媽去給你做甜點。”

小小的許赫生并不能讀出那笑裡帶着的苦痛，也不會發現媽媽轉身後立刻擡起的手臂。他看着媽媽的背影，隻知道媽媽很愛自己，給自己□□吃的甜點，笑得很開心。

付晴給了他很多愛和包容，教育上也從不松懈，許赫生自己也很乖巧聽話，所以哪怕在外人看來并不完整，但在他心裡這個家依舊是最美好的家庭。

是他心裡最好最好的的家。

許赫生有些無奈地把那支小熊，唇膏塞進自己的書包，雖然他并不一定會用。

不過為了讓美麗的付晴女士開心，還是會用幾次的吧。他想。

教室裡，許赫生有點渴了，看着白色的保溫杯，拿起來打算喝口水。喝了一口溫水以後他覺得整個身體都暖了些，他咂了咂嘴，覺得嘴唇上的死皮有些刺得慌，他正習慣性地想直接撕掉，突然想起了付晴給的唇膏。

那些死皮實在是有些刺手，于是他決定把唇膏拿出來塗一塗。

許赫生悄悄側頭盯着旁邊的人看了一會，确認了夏允清在認真做題以後，他不動聲色地把手伸進書包夾層裡摸索那支唇膏，摸了半天，終于摸到了。他把唇膏拿出來，一擡頭，卻對上一道直白的視線。

——夏允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筆，正在盯着他看。

“......？”

他緩緩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坐直身子。心裡卻疑惑得很。

不是？這人剛剛不是在認真寫題的嗎？為什麼突然盯着自己看啊。

許赫生莫名覺得很尴尬，就仿佛是做壞事被人發現了一般。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明明塗唇膏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許赫生面上佯裝平靜地把唇膏攥在左手裡，盡力去忽視那道視線，右手則拿起筆開始寫題。寫着寫着，手心裡的溫度已經漸漸捂熱了唇膏微涼的外殼。

不過好在身旁那道存在感很強的視線似乎漸漸收斂，他的手終于松了些許，不再攥得那麼緊。那支唇膏依舊被他握在手心沒有放開。就這樣一直攥了很久。

到了下課時間，許赫生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感到身心一陣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