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桑眨眨眼,也往外看了看,道:“我一直打理牌子沒大注意他,好像是帶着青鸾往天河方向去了,沒有回來。天色也晚了,許是已經回去了罷。”
果然,我一回來就嗅到股淡淡的血腥氣,是從姻緣樹方向飄來的,那裡剛好就是天河邊上,乖乖,彌師不會把青鸾帶到天河宰了吧?
我猜他再怎麼瘋也不會在天庭殺生,更不會殺完之後丢在我的樹下,但考慮到以他陰晴不定的脾氣搞不好還真做的出這種事,我還是打算去看一眼,如果被我不幸言中,那隻好希望神鳥别死透,讓我救救活,臨走前再賺一把功德罷。
待我到天河邊時,廣寒已現,星漢西流,月宮在浩瀚銀河的遠方,看得清楚無比,彌師就在姻緣樹下立着,安靜地眺望着星河彼岸。
他腳下的一朵雲沾着血,正随波流淌,青鸾的氣息也在這裡消失了。我站在遠處,心裡默默歎息。
可能好看的人都有點瘋,據我所知,天庭裡比他瘋的大有人在,比如那個誰……咳,不過,與我尚在人間時相比,算是小巫見大巫了,他一個神仙也就殺殺不聽話的神鳥了,還能瘋成什麼樣?
我趕緊啐了自己一口。
呸,找什麼補,長得貌美真是做什麼都能原諒了。
我走上前去,彌師看到我顯然有些意外,眼裡竟有點純粹的茫然,星河映在他眉眼間,波光粼粼的,甚是好看。
瑤池宴時,我為避人閑話沒太敢正眼看他,這會才發現,他脖頸上纏着兩圈紗布,沒想到他這小武神一般的人物也會受傷,以往從沒見過。
我沒說話,隻低頭看了眼那團血淋淋的雲,他也順着我的目光看去,開口道:“我師父吩咐的,讓我自行處置便好。”
我看他,道:“你一向如此嗎?”
他道:“一向如此。”
我皺眉:“所以就殺了?”
我看到他眼神動了動,不置可否。
隻流了這麼點血,可真夠幹脆的,不枉他殺過那麼多妖魔。
想到這裡,我沒忍住打了個冷戰,沉默了片刻,他道:“若仙君覺得可惜,不如在下下次送隻鴻鹄來?鴻鹄更聽話,想必不會再惹出什麼禍事了。”
我聽出點調侃的笑意來,回道:“仙使慎言,青鸾乃是王母娘娘的壽禮,如何處置全憑王母娘娘定奪,輪不到他人來說可惜,更不容小仙置喙,況且,青鸾不過是寄放在小仙處,仙使就算要補,也該補給王母娘娘才是。”
我低着頭,不去看彌師的眼睛,他半晌沒說話,卻突然吭地一聲,放聲大笑。
等他笑完,才悠悠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你一回說這麼多話……瞧給你吓的,不過玩笑而已,你竟當了真。”
我心裡苦笑,被你嘲笑總好過傳到王母耳朵裡。
他話題一轉,問道:“靈君也和你一同回來了?”
我答道:“東曜元君請他吃茶,今日應是直接回歲華神宮,不再來月仙台了。”
他垂眸,嘴角挂着不明的笑意,意味深長道:“恐怕,東曜元君請他不單單是為了吃茶……近日,有些關于仙君的傳聞在天庭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傳聞眼看要靈驗了,東曜元君如何能坐住,急着在你們下凡前把靈君叫過去提醒一二罷了。”
我愣了愣,道:“……此話怎講?”
彌師不疾不徐道:“神仙本應少夢或無夢,但最近很多人卻都做了同一個怪夢,夢到與你紅線相纏,下凡共渡情劫,皆以失敗收場。”
我心猛地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