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津站在門外,越過徐逸之看向屋内姿勢親昵的兩人,他面色平靜,并未推門走進,而是站在門外,冷聲喚道,“溫憐。”
不輕不重的兩個字,卻讓溫憐心尖一顫。
她下意識轉身,看向站在門外的男人,沒有猶豫,擡步就要過去。
剛邁出半步,齊望陵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的動作,讓她寸步難行。
“放開。”溫憐用力推他,想要擺脫他的桎梏。
皺着眉,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抗拒。
“憐兒要去哪裡?”齊望陵不僅沒有松手,反而加重力氣。
明知故問……
溫憐早就對他沒有什麼好印象,隻想快些回到宋子津身邊。
她不明白,為何這人糾纏不放,什麼也不說,隻一味接近她,眸光溫柔,可看向她時,眼底總帶着幾分欲言難止的埋怨,仿佛她是什麼始亂終棄的人。
齊望陵緊攥她的手腕,注視她良久,這期間,溫憐隻越過他,看向門外的宋子津,不曾有半點猶豫,心裡眼裡滿是她那位剛成婚沒幾日的丈夫。
齊望陵垂眸,低聲歎息,幾近于無,“憐兒。”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從耳畔飄過去,就追不到了。
溫憐的心弦莫名一顫,可她無暇在意,依舊按着他的肩膀,用盡了力氣想要将他推遠,不似之前那般不可撼動,齊望陵這次松開了手。
溫憐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跑去,宛若歸巢之燕,撲進宋子津的懷裡,緊緊抱着他,聲線微微顫抖,“夫君。”
不知是因為外人在場,還是因為當朝太子受挫的面色太罕見,宋子津并未推開溫憐,反而攬住她的肩膀,骨節分明的大手按着她的後背,眸中沒有半分情意。
“夫君,妾身想離開這裡,”溫憐很怕齊望陵,不想再看見他,她仰着一張小臉,眼底滿是懇求,“同妾身回府可好?”
宋子津瞥了眼齊望陵的背影,淡聲道,“殿下,臣的夫人近日常說,有人欺辱輕薄于她。溫小姐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被一紙婚約掣肘有名無分的木頭人,想必陛下也不願看到君臣相争的場面。”
“還望殿下明白,臣妻不可欺。”
宋子津說完,對徐逸之略微颔首,才離開。溫憐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生怕同他走散。
兩人走遠,不曾停留,徐逸之站在原地,望着女人單薄的背影,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他才輕聲道,“殿下,女色罷了,勿要因小失大。”
齊望陵背對着他,并未回答他的話。
徐逸之歎了口氣,關門離開,待他走後,齊望陵才望着自己的手心,指尖似乎還殘留女人柔軟的體香。
本就是他的,何談失去。江山是他的,溫憐也是他的。
待他登基,一切自然也該歸位,回到她本應該在的地方。
從臨風樓離開後,宋子津并未帶她回府,反而命車夫向京郊駛去。溫憐不明白他此舉的意思,宋子津也未向她解釋。
她端坐在馬車内,一開始隻同他交談,等馬車颠簸不停,車外傳來刀戟相撞柴煙劃擦的聲音時,溫憐才意識到幾分不對勁。
摻雜土灰味的厚重血腥氣,穿過車簾侵占整個馬車,在四周彌漫。
溫憐微微蹙眉,掀開窗帏,透過縫隙向外看。
寒月冷空,刀背泛着寒光,劃擦玄鐵铠甲,刀影輝映若星辰流光,伴着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在灰煙彌漫的營地内四處巡邏。
嗆人的煙灰撲面而來,溫憐緊抓帷簾,一個巡邏的領将似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沒有征兆地擡眸看來,冷硬的眉眼死死盯着她,隔着一條縫隙,溫憐雙眸微怔,刷得放下帷簾。
本閉目養神的男人幽幽擡眸,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視線。
溫憐輕喘着氣,聲線明顯顫抖,“夫君為何要帶妾身來軍營?”
宋子津并未像以往那般緘默不答,漫不經心道,“你是我的夫人,自然要熟悉軍中之事。”
溫憐沒有聽懂他後半句話的意思,緊攥着雪白的帕子,滿腦子都是那句“你是我的夫人”。
見她半天不語,神色呆愣,宋子津半阖眸子,沒有再開口。
馬車停下,宋子津先下了馬車,守在營外的幾個士兵齊刷刷喊,“宋校尉。”
聲音生硬有力,震得溫憐耳朵疼。
她掀開車簾,站在馬車上,環視遠處,瞭望台火光沖天,營帳林立,無數身穿玄甲的士兵四處巡邏。
溫憐深居内宅,鮮少出門,何曾見過這般光景,心弦緊繃,莫名感到一絲畏懼。
見她遲遲不下來,宋子津擡手,呈到溫憐身前。
對上他淡漠的眸子,溫憐猶豫片刻,才搭上他的手,輕輕回握,幾乎瞬間,男人緊攥她的手,将她抱了下來。
溫憐微微驚呼,來不及反抗,人已經落了地。
“過來。”
他說完,轉身向軍營走去。
溫憐緊抿着唇,快步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