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困。

雨水落在車窗上，秦赫奕無聊地在玻璃上描繪水滴滑落的軌迹。

梁昭昏昏欲睡，恍惚間聽到同學說，蕃茄味的薯片真的很好吃。

車子緩緩行駛到郊區，距離集訓地點大約還有10分鐘。

領隊老師起身提醒大家關于集體的重要性，以學校為單位，出現違規違紀的現象，在集訓結束評分時，全員不合格。

他的表情很嚴肅，意為警告，可這位領隊老師實在溫柔，他看着秦赫奕的方向說，他是大家的生活老師，遇到問題就找老師，不要私下解決。

秦赫奕心領神會，他輕輕推了一下梁昭的肩膀。

梁昭被晃醒了。

秦赫奕說：“到了。”

梁昭說了聲“哦”，他睡得很安逸，秦赫奕沒有在他睡着的時候吓唬他，捉弄他，也沒有騙他，真的叫醒他了。

其餘同學都拿着行李陸續下車了，秦赫奕看他還沒清醒，傻愣愣地坐在那兒，嘀咕了一句：“怎麼這麼呆？”

梁昭回過神，匆匆站起來，主動幫秦赫奕搬行李。

他們同時說了“謝謝”，又同時愣住，秦赫奕忍不住笑出聲：“怎麼這麼好玩啊。”

梁昭問：“你說什麼？”

秦赫奕往窗外看：“下車吧，你跟着我。”

在安排宿舍的時候，秦赫奕與梁昭站在一起，于是老師順手将他們和另外兩個同學分到一間。

從那天起，秦赫奕多了一個朋友，而秦赫奕擔心他被其他人欺負才說的“跟着我”被梁昭誤會成你以後就是我的小弟。

梁昭不喜歡這樣的組織結構，以至于他花了兩天時間做心理建設，終于在第三個日落黃昏，在空曠的教室裡，攔着秦赫奕艱難地叫了一聲“大哥”。

秦赫奕的目光在他身上遊移，上下打量着他：“叫我呢？不是，我怎麼記得你比我大一歲呢？”

梁昭問：“你怎麼記得？”

秦赫奕随意道：“就聽我們班同學說的啊。”

梁昭沒有繼續問，這事就過去了，秦赫奕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叫自己大哥，隻叫他一塊去吃飯。

這件小事在多年後被秦赫奕提起，秦赫奕得知他當時的想法笑了很久，笑得他眼淚都流出來。

不管發生過什麼，秦赫奕還是覺得梁昭帶給他的快樂最多，他總能想起和梁昭在一起時經曆過的無數個開心的瞬間。

他總是想着梁昭。

他和梁昭總是要在一起的。

現在梁昭就在他的身邊，就算要他們重新來過，他不怕重新來過。

公開課還未開始，秦赫奕和梁昭在操場上散步。

不知為什麼，梁昭覺得心有不安，像風雨欲來。

他擡頭看，長空浩蕩，幾朵雲漂浮着。

無風無雨的一天。

“我們真的要等最後兩分鐘進去嗎？”梁昭說，“到時候都看着我們。”

“那怎麼了？我們又不是手拉手進去。”

梁昭小聲問：“你在亂說什麼啊？”

“我說我們又不是遲到，老師不會說的。”

梁昭說：“可是你不是讓我占座的嗎？”

“現在有宋訣啊，”秦赫奕說，“我讓他占了。”

梁昭疑惑道：“他一個人能占倆座嗎？”

秦赫奕笑道：“他的臉皮又不像你的這樣薄。”

梁昭不理他了。

秦赫奕說公開課結束之後一起去食堂二樓吃飯。

梁昭沒答應。

秦赫奕問他在不在聽。

梁昭說聽的聽的。

梁昭發現秦赫奕對待很多事情都像是在想中午吃什麼一樣平淡。

老師為了公開課的完美提前準備很久，還帶他們彩排過。

秦赫奕卻與他在這裡散步。

可就算是一起散步，他們也是不一樣的，秦赫奕給人的感覺就是很自在，梁昭想和他換一換。

秦赫奕問梁昭在想什麼。

梁昭想了想，還是不換了。他說，想做一朵雲。

秦赫奕又問他為什麼。

梁昭想，他可以是雲，也可以是梁昭，他隻是想讓秦赫奕是秦赫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