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醫院。
空氣像凝固了一樣,悶得人喘不過氣。
消毒水、血腥氣,還有股燒焦的糊味兒混在一起,熏得胃裡直犯惡心。
王悅宜左肩裹得厚厚的,作戰服被能量燒蝕,裂開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能量燒傷的口子,看着就讓人心驚。
她臉色有點白,眼神倒還是那麼尖,将那個沾滿灰塵的小存儲器和兩塊形狀奇特的金屬片,輕放到冰涼的實驗台上。
墨淵站旁邊,渾身冷氣好像更重了,眼神沉沉地看着她和那些東西。
“克伯斯。”王悅宜開口,嗓子有點傷後的沙啞,“分析。”
“收到。分析‘鑰匙’碎片、存儲器數據。”克伯斯系統的合成音在她腦子裡響,又冷又快。
全息光幕唰地展開,複雜的結構圖和數據流跟瀑布似的往下淌。
“金屬片成分跟‘原始惡魔芯片’很像。”光幕上字飛快地刷,王悅宜眼裡映着藍光,“有很淡的‘規則’力量殘留。結構……像是什麼核心部件。
”她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敲了敲,眼睛一直沒離開光幕。
墨淵眉頭幾乎看不出地動了下,也盯着那幾塊碎片。
“存儲器數據初步解開了。”克伯斯繼續說,“裡面有‘銜尾蛇主教’的一些行動計劃,‘藍色藥劑’三期試驗數據……還有個叫‘基因污染源’的定向攻擊程序。”
王悅宜眼神微微一緊。
“攻擊目标,”克伯斯停了下,聲音還是冷冰冰的,“所有‘進化者’的基因序列穩定。”
“薩利留的後手。”王悅宜語氣沒什麼起伏,像在說一件早就知道的事。
“‘銜尾蛇計劃’的核心,跟‘鑰匙’,也就是‘原始惡魔芯片’的完整體,有直接關系。”克伯斯又補了一句。
王悅宜點了下頭,拿起一塊金屬片,對着光仔細看。金屬片邊上反着冷光,照着她深不見底的眼睛。
突然——
“嗡——滋滋!”
警報!
整個地下醫院的燈光瘋了似的閃,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猛地炸開,響遍了每個角落。
“搞什麼鬼?!”軌迹剛從外頭回來,作戰服上還帶着新鮮血迹和破口子,罵罵咧咧一腳踹開門沖進來,“外邊那些雜種還沒清完呢!”
“警報!警報!城區‘代碼侵蝕’範圍失控擴大!”一個負責監控的研究員臉慘白,聲音吓得變了調,啞着嗓子吼:“感染者數量……十五分鐘,暴增……估計,超三十倍!”
“三十倍?!”軌迹眼珠子快瞪出來了,“開玩笑吧!之前的抑制劑呢?都他媽喂狗了?!”
“沒用了!全沒用了!”研究員的聲音帶着哭腔,“新出來的感染體變異太快,什麼抑制劑都不管用!它們……它們在吞金屬,改造自己!”
光幕上,徹蘭市地圖正被代表感染區的紅塊飛快地吞噬,眼看就要把整個城市蓋住。
街上監控傳回來的畫面斷斷續續,全是尖叫、爆炸,還有一種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亂七八糟湊成了末日的調子。
王悅宜快步走到主控台前,手指飛快在屏幕上劃拉,調出最新的城市掃描數據。
畫面上,數不清的紅點瘋狂冒出來、擴散,街上全是被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身影占滿了。
以前熟悉的城市樣子,現在正被一種怪異的“血肉機械”覆蓋、寄生。
那些新冒出來的感染者,不再是單純爛肉了。
它們把自己的肉跟周圍的金屬、電纜、破機器零件硬是混在一起,變成了半肉半機器的恐怖玩意兒。
有的下半身是扭歪的金屬履帶,上半身還留着點爛了的人樣,胳膊卻變成了閃着冷光的金屬刀,或者是不停冒電火花的切割器。
“悅宜姐,老大!”小迪幾乎是撞進來的,後面跟着幾個玄武會的年輕人,個個挂彩,狼狽不堪。
一個小子胳膊拿布條胡亂纏着,還在往外滲血,臉色跟牆一樣白。
“外面的情況……比想的還糟。”小迪喘着粗氣,嘴唇哆嗦,“那些怪物,它們……它們好像有腦子!會配合,會埋伏!”
王悅宜指尖劃過屏幕上那片不斷蔓延的猩紅,最後停在地圖邊緣,那個被特殊标記出來的巨大黑色裂谷——大裂縫。
“這些變異,”她聲音不高,卻壓過了警報的尖嘯,“源頭,大概都指向那裡。”
徹蘭市,黑得像被挖空了眼睛。
街上僅有的光,來自零星的燃燒物,還有那些扭曲怪物眼中閃爍的紅點。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氣味,血腥,鐵鏽,還有什麼東西燒糊了的蛋白質焦臭,熏得人陣陣作嘔。
昔日繁華的商業街,如今徹底淪為狩獵場。
一個服裝店櫥窗裡的金屬模特,胸腔被暴力破開,裡面塞滿了糾纏蠕動的肉塊和胡亂搭接、閃着火花的電線。
它的金屬臂被改造成兩把布滿倒刺的巨型鉗子,正發出“咔嚓咔嚓”的噪音,慢條斯理地拆解一輛廢棄的懸浮車。
路燈杆子,也被一層層扭曲的肉藤包裹,頂端“長”出個布滿細密紅眼的“腦袋”,正機械地轉動着,掃描着黑暗中的每一絲動靜。
臨時據點入口。
哒哒哒——!
槍火撕裂黑暗,子彈撞在外面那些怪物的身上,迸濺開的不是血肉,而是金屬碎屑和刺眼的火星。
“媽的!跟鐵闆一樣硬!”一個年輕隊員啐了口帶血的唾沫,聲音發顫,手裡的槍管燙得吓人,“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吼——!”